他一语中的,我微怔了下,只好点点头,“正是。”
他反而有些诧异似的,“原来如此,难道你竟然是陈孝言的女儿?”
“正是。”
“你爹,他们还好吗?还是,只是你独自逃出了城?”
提到他们,我便忍不住心酸不已。想到那夜的悍天雷,想到之后的种种,我几乎没有办法将那些情景再重复一次。只道:“他们都走了。”
“哦,你爹已经,离开了凤翔城?”
“嗯。”
他接着却以复杂的目光看着我,“你竟然以自己的力量从凤翔城的铜墙铁壁和杀戮中逃了出来,你很坚强,也有胆识,很令人佩服。既然上天让你活着,足见你福泽深厚,将来必定还有奇缘,或许我们亦有再见面的机会。”
当晚,安陵辛恒便带着留剑告辞了,离开了客栈,并在桌子上放了两绽十两的银子。我并没有拒绝,内心很是感激,直送到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才折回客栈。
暗暗地盘算着,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靠着这两绽银子,我应该能够顺利地到达越京,找到我爹。至少,应该把我娘已经离世的消息告诉他,不知他会不会为她流一滴泪。我盼望着我爹能够为我娘流泪,哪怕只有一滴,在黄泉路上的我娘,也不会太过于伤悲吧?
又想着,不知安陵辛恒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竟然需要连夜赶路?他说或许我们亦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不知是否真的还能够见面?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里竟然泛起淡淡的奢望,希望不久的将来,还能够再见到他。
因为身无长物,所以客栈里美美地睡了一觉,也不用做过多的准备,便于第二日清晨,向掌柜问清楚了去越京的方向出发了。因为是在凤翔城外,所以路上有许多歧兵,反而就没有几个百姓,而歧兵的目光似乎又总盯在过往百姓的身上,虽然我尽量使自己放松、自然,还是引起了两个歧兵的注意。
他们挡住了我的去路,“你,干什么的?”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们我是从凤翔城逃出来,这时正去越京。所以只能含糊其词地说:“走亲戚,只是经过这里呵呵……”
两个歧兵互视了眼,狐疑地将手中的缉捕告示展开,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脸,再看看告示上的画像。我当然也忍不住瞄了眼,马上吃了一惊。原来告示上的画像不是别人,从衣饰和容貌特征来看,正是陈孝言及他的夫人儿女,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但可惜画像上的那个嘱着陈鱼的名字的女孩,根本与我的容貌差了十万八千里,又肥又痴,像个傻瓜,那怎么可能是我吗!
想来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陈鱼,但觉得即是陈王府的人,应该都吃得肥肥白白吧?也幸好如此,两个歧兵观察了好一会儿,还是放行了。我反而要好奇地多问一句,“那个,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抓他们?”
两个歧兵很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多事!快走!快走!”
心里有着很浓重的疑问,难道就因为陈孝言是陈王,所以在发现他原来逃出城外了,所以一定要把他抓出来杀死?看来当王爷也没有什么好的,城破的时候只能被当做出头鸟,一定要打死才罢休。
好在陈孝言果然是聪明,竟然逃出了城。
他当然是逃出了,一定是逃出了,否则便不会有这缉捕告示。
不敢再在凤翔城外多做停留,半道上遇到个很好心的老人,他赶的驴车上拉着些干柴,我便很不客气地上了车,坐于干柴之上。这样一路走来,也并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直到经过一处名为千家冢的界碑处,老人不由地老泪纵横,停了车向着那石碑嗑了几个响头。光看这界碑的名字,便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经过了凤翔城的屠城事件,对这种地方自有番说不出的感受,因此便也跟着老人一起跪下,拜了几下。
老人这才道:“凤翔城里被杀死的人,都埋在这碑界的后面了。这个碑还是有心人特意立在这里的。只是听说屠城还没有停止,不断地有尸体送到这里来掩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