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雀镇荒僻,又彼邻红枫林内天下客栈,在这里生事,于位置上却是陵王占了便宜,而玄皇既然如此忌惮这个皇帝,必然是密切地注视着他的一切,他难道不知道天下客栈的事情吗?
或许,这样打击形象名望的事情,在雀镇完成才能够更加地真实。
在众人神情各异,议论纷纷的时候,凌战忽然道:“凌战只是个只有匹夫之勇的剑客而已,辜负了大家的对凌战的期望。希望各位以后不要再追随派粥之闻。自今日以后,凌战再不会行派粥之举。当今皇上政绩卓绝,相信只要各位好好努力,定能够求得温饱,继续过日子。今日之事到此结束,各位请回吧!”
话音刚落,便见一行人抬着个十六人大轿缓缓行来。因轿辇华丽,隐约可见轿中之人执扇而坐,尊贵无比。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散开,让出条路来。轿子直行到凌战的面前才停了下来,轿帘掀开,便走出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头发以玉簪束起,天边铜云渐收,淡天璃琉,男子脸若桃花,姿态闲雅,瘦雪霜姿,瞳仁幽深不见底,邪魅的双目微笑间,完全掩饰了眸子中偶而迸现的忧郁。
他竟然是逼得我不能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安陵辛恒。
他与凌战是完全不同的,如果凌战是高洁的白莲花,他则是悬崖上一株艳丽的梅树。两人站在一处,直美到让人窒息。是的,窒息。我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就是这世间少有的,美丽不可方物的如宝石般耀眼的人儿,竟是败絮其中的小人!想到自己执刀自杀的那一刻,便将牙咬得咯咯响。
他永不会体会到当初,我内心深处比死亡更深的绝望。
他的身后依旧跟着留剑,背上背着那柄很宽很长的留剑。
这时,他竟然像老朋友似的,真诚又低调地道:“凌兄,这却是本太子送给你的礼物,只是如何弄至如此狼籍?”
“在这里谢过,可惜歧国之西宫太子的大礼,本人却无力承受!”
“凌兄过于谦虚了。凌兄善名名扬四海,前些时日听兄感叹,入冬以来,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们的日子越发地难过了。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本太子恰好逗留在雀镇,于是替凌兄做了凌兄想做之事,我本以为,凌兄应该会很开心,没想到……”
“我南越地广物博,即使是乞丐,也不会食歧之嗟来之食。”
“呵呵,凌兄吃得饱,穿得暖,当然不能够体会百姓的痛苦,你看他们……”
安陵辛恒说着便用手中折扇缓缓地指过那些百姓,“他们确是南越的百姓不错,但是你看他们,一个个衣衫尴陋,面黄饥肉,他们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晚上,他们不知道要居在何处,而这碗粥对他们,其实很重要,他们当中或许就有人因为没有吃到这碗粥,而挨不过今晚,或许,他们现在只想吃碗热粥,而不会计较这碗粥到底是凌兄所赐,或是我这个,歧国的西宫太子所赐,因为善举不分国界。凌兄即是号称爱民如子,是南越真正的皇帝,而你竟然为了所谓的国之尊言,一已之私,不能够放下自己是南越国陵王的身份,打翻了粥锅,着实令人心寒。”
他这番话乍听在情在理,而且他说的时候,声音清洌,语气柔和,听在耳内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确有动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