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意外的是,姜瑜竟然换上了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站于寝宫之前,我这才发现,碧落荷园已经不是之前花影婆娑的模样,有几队士兵举着火把出现在园中,火光将整个碧落荷园照耀的如同白昼。
夜风阵阵,姜瑜在风中屹立不摇,脸色却仍然有些许苍白,见我到来,她一挥手,所有的奴婢和士兵都往后退避三尺。
她目如寒星,在看向我的刹那,我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
走过去刚要行礼,她竟然一改之前的冷漠,忽然向前跨了一步,将我扶住,“不必多礼,昔妃,今夜叫你来此,是因为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谈。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噢,好。”
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火光,飞上半空,几乎将整个皇宫都照亮。两人齐齐地仰头望天,姜瑜这才道:“我要上战场与那南越的陵王绝一死战,我父命丧他手,我实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向皇上要求,我与我的兄长姜毅同上战场,以期能够扭转败局。”
“皇上,他同意了?”
姜瑜点点头,“他本来是不同意的,我只好以死相逼,他终于同意。所以,今夜我就要离开皇宫,出发去石门了。”
“希望夫人能够马到成功,一举将南越人赶回他们自己的国家。”
她的唇角却浮起一丝冷笑,“战场之上,不是生,就是死!他们即来送死,还期望着回家吗?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说到这里,她粉拳紧握,显得极不平静。我心里却在想着,若算起这笔帐来,南越军队此行却是为了凤翔被屠之事吧?大歧如没有之前的恶行,南越又怎么会发兵大歧?所谓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这中间的是是非非,谁对谁错当真难以分辩的很。
她又接着道:“只是此去,吉凶难料,或许,我永远也无法回到皇宫了。”
她语气里的苍凉和悲伤,使我一时间地怔住。之前只是以自己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到现在才忽然明白,原来站在姜瑜的位置上,她实在也没有得到多少幸福。姜瑜避过我有些同情她的目光,从怀里拿出一只刻得甚是精美的方型玉牌,“此玉牌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想请你替我转交给一个人,请他珍视并珍重。”
我将玉牌接过来,只见是块青玉,一面平整,内里却有很精美的牧丹花纹。一面是缕空浮雕,弯月悬空,弯月之下,却是兵刀似的草叶。隐隐觉得此玉杀气凌厉,实不易做相赠之物,不过她此时即是武将,所佩戴之物硬气点,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这玉是要赠于何人?”
“卫庄。”
“什么?!”
我错愕不已。我本以为,她自答应入宫为妃的那日,应该已经对安陵辛恒斩断了情丝,况且安陵辛恒根本就没有爱过她。没想到,她临上战场之前,却要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赠送于他。
她目光微微一凝,“你不会拒绝我吧?我知道,你若想见到他很容易,而且,我知道,你是可以理解我的,你能够明白一个女子,嫁了个她并不爱的男子,该是多么的痛苦。你如此,我也如此,所以我们其实是同病相连,我只是在临死之前,对自己唯一喜欢过的男子表白,至少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曾有个女子深爱过他,这个忙,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信得过你。我相信无论我是生是死,你都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就如我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将你与他暗中交往的事说出去。”
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说:“好吧。”
她又郑重地道:“一定要,亲自交给他,拜托了!”
我深吸了口气,再次肯定地点点头。她终是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末了,她便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出发!”
这时候,盈盈也换过了衣裳,竟然也打扮成士兵的模样,紧紧地跟随在姜瑜的身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向我施了礼,“昔妃娘娘,奴婢要跟着夫人去了,娘娘请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