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案宗,乐梵回到宫里.
“皇子,皇子妃去见贵妃了,刚刚贵妃派人来传话,请皇子回来后过去,一同用饭。”
乐梵放了案宗,打水洗脸,换了身衣裳,又喝了两口茶,这才往贵妃那里去。
半路,遇上了从坤宁宫回来的太子。
“太子。”他先打了招呼瞳。
“刘家庄的案子我听说了,你断案果然跟别人不一样,够大胆,别出心裁啊。”欧阳策话外有音:“想必贵妃还等着你,改天再好好儿聊。”
乐梵目送他离开,想起冯大人特地送来的案子。
乍一看,不过是外地来投亲的男子往衙门报的妻子失踪案,但冯大人透露,有消息传言那个失踪的妻子是被章放掳走的。这章放乃是皇后的亲弟弟,当朝国舅,素来跋扈,只是碍其身份,没人敢管。然而,这次到底是落到了他手里,揪着章放,不怕牵不出太子馁!
去了贵妃处,无疑贵妃已经从冯羽姝口中详细得知了案情,但贵妃的高兴不止于破了案,更重要是他们这对新人。只一件,听说皇子回宫的途中一个人去了将军府,有些不高兴,怕新儿媳心中不快。
饭后,趁着冯羽姝不在跟前,贵妃屏退宫人,言外之意道:“旋儿,这次案子办的不错,你父皇很高兴,在大臣们面前夸奖你呢。这次回来,别急着再找案子,刚成亲,好好儿陪陪羽姝。”
乐梵笑道:“母妃是担心我辛苦,还是怕她吃醋?”
“你呀!”贵妃嗔他一眼,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明说了。羽姝辛辛苦苦跟你出去一趟,案子刚完,你怎么能半路去将军府呢?你跟将军府的关系,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让羽姝心里怎么想啊?到底也要顾忌一些,若有心人造谣,传到你父皇耳中……”
“母妃,你多虑了。”乐梵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讨论。
贵妃见他如此,也不便再多讲,怕惹他更心烦。
夜色降临,吟风院一派安静。
冯羽姝表面上安静如常,却正是这种犹似温婉的恬静,泄露出她此刻不平常的心情。春桃是自小跟她的,自然是看出来,未免被怒火牵连,一句话不敢多说。
乐梵其实是感觉到了,佯作无察,只是歪在那里看案宗。
夜色渐晚,冯羽姝不得不打破沉默:“亥末了,皇子不安歇吗?”
“你先睡吧。”乐梵脑子里都是章放的案子,深知涉及敏感,一旦碰了,就要一击即中,否则太子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冯羽姝见他头都不抬,也不再管他,自己睡了。
夜半,迷迷糊糊的醒来,身畔是空的。起身一看,他躺在榻上睡着了,案宗落到了地上。虽然对他今天的举动有异议,觉得他待人忽冷忽热,却又心软的担心他会着凉。
起身为他盖了薄被,弯腰拾起卷宗,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章放?
冯羽姝自然清楚章放是谁,而他特地接下这个案子,用意不言自喻。
翌日一早,冯羽姝前往皇后处请安,不巧遇到太子妃。
临走时,两人同时道辞起身,却听皇后蓦地说:“馨儿,关于选侧妃的事儿礼部已经做好了,晚些时候我让人将侧妃的小册给你送去,你也看看。”
“是。”兰馨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像一面四湖,仿佛没有什么再能拨动她的心弦。
出了坤宁宫,两人并肩缓步行走,兰馨状似无意的看看她。
冯羽姝想起上次东宫内的那番谈话,刻意的沉默。
却在这时,兰馨说道:“你真幸运,听说你跟着旋皇子一块儿出宫断案了。我进宫多年,好像从未出去过,都不知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冯羽姝既是警惕,也是质疑,不敢随意接她的话。
兰馨不以为意,又笑:“你说对女人而言什么最重要?旋皇子去了将军府的事儿传的很快,这皇宫看似森严,其实最藏不住秘密。作为过来人,我纯粹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别想着什么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你该想的是如何保住地位,后宫最是变幻莫测的地方。所以呢,你想亲近将军府,倒挺聪敏的。”
若说前面的话还能忍,后一句就戳到了冯羽姝的心:难道她是为了保住皇子妃的位置而故意委曲求全的亲近童筱意吗?
回到吟风苑,她明显的脸色不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乐梵从外面回来,见她这样,笑问道:“爱妃,谁惹你了?脸拉得那么长。”
“皇子,请别这么戏谑的称呼我。”冯羽姝口气冷硬。
“气还不小啊,在宫里闷了吧?明天我带你出宫,有人请客吃饭。”
冯羽姝抬眼看他,立刻猜到了:“将军府?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难道不爱出宫了?”实际上,他很清楚她的抵触,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情绪发作:“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见他问了,冯羽姝不能显得太小肚鸡肠,自然不承认:“我是皇子妃,总是出宫惹人议论,对皇子也不好。”
“哦?”乐梵一笑:“既然你这么讲,那算了,你就留在宫里。”
他这副冷淡的可有可无的态度再度激怒了她,冯羽姝扭头就出去。
乐梵手里忙着案子,晚些时候又去了大理寺。
冯羽姝一个人呆在吟风苑,望着高大的宫墙,金碧辉煌的殿宇,觉得生命就被消耗在这里,压抑的不能喘息。很久之后,她看见一旁的春桃,蓦地想到一个主意。她现在是皇子妃,为自己的丫鬟弄个出宫腰牌轻而易举,而冒充春桃偷偷溜出去,早不是第一回了。
于是,当晚趁着皇子没回来,她悄悄换了衣裳,给春桃留了张条子,就利用腰牌出宫了。
她一个人逛街市,看行人如织,热闹仿佛都与她无关。等着夜色渐晚,换上夜行衣,前往一户早已看准的富商府邸。身姿轻盈的踩着屋瓦,十分熟悉这些人家的房屋分布,找到书房,将值钱的玉器和字画卷在桌布内就走。
她向来动作利落快速,府中的人根本没发现。跑了一会儿,她落在一处房顶上,觉得夜色静谧的烦人。其实是她心里烦,她很清楚今晚的举动有多鲁莽,万一被发现,会牵连整个家。可她就是没忍住.
“是你?”蓦地,有个人影落在附近的房顶上,扫了眼她身边的包袱,说:“我以为你已经收手了。”
糟了!是严翼!
冯羽姝顿时紧张,她跟严翼交过手,对方能力在她之上,斗起来她吃亏。抓了东西,她立刻就跑。
严翼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在她身后紧追。
冯羽姝轻功是不错,但身后的人也不弱,两人你跑我追,直至到了城郊的小树林。冯羽姝跑累了,不得不停下,相隔着几步,严翼也停了下来,盯着她。
她不敢开口,怕以后遇上口音暴露了身份。
她将包袱扔了过去,意思是,希望他拿回东西,不要追究。
“你的运气不会一直都好,早晚会被抓住。”严翼的话很有意思,好像是说,他不会抓,早晚她会被别人抓住。
冯羽姝哪管那么多,只要他不再追就行。
离开了小树林,确信严翼真的没再跟,她忙回到一直租着的小院换衣服,准备回宫。然而一算时间,晚了,这会儿要进宫查的很严,怕是进不去的。
“欧阳旋,都是你害的,若是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她气得咒骂。
“爱妃,你任性胡闹,怎么怪起我来了?”忽然一道声音,将冯羽姝吓得跳了起来。
冯羽姝望向推门进来的人,震惊的合不上嘴:“你,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问了春桃。”乐梵虽是惯常的微笑,眉宇却皱着:“爱妃,你可知道今晚的举动有多鲁莽?你可是官家女儿,是皇子妃,私自出宫,夜不归宫,真论起来,罪名很重。特别是你做的事,爱妃,打家劫舍……不,对你而言,是劫富济贫,那很危险。怪不得严翼是你仇人。”
冯羽姝被他一番批评说的哑口无言,却又不肯屈服,便冷着脸不言语。
“跟我回去吧。”乐梵知道她心里别扭,考虑到处境特殊,便主动牵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