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风苑里,童筱意俨然是贵客一样被招待,享用了丰盛了午饭,跟乐梵聊着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近来她的胃口见长,睡眠也是同样,都是怀孕的关系,好在除此之外,并没其他不适反应.
乐梵同样是大病初愈,吃了药昏昏欲睡,便跟着她一起倒在榻上睡了。
一觉醒来,洗洗漱漱,又玩起了猜果子的游戏。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乐梵知道她要回浣衣局,便命人传晚饭。
吃饱喝足,照例的包了一包点心当夜宵,打道回府。
“童童,你的钱不要了?”乐梵指着小桌上那堆铜钱问累。
“怎么不要?我可是数过的,一共五十四枚,暂时先存在你这里,明天再接着玩。”说着活动了胳膊腿儿,冲他摆摆手,出了门。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乐梵忙命人送着她回去。
见了浣衣局的大门,送她的小太监就走了,她自己进去,还有宫女在院子里收衣裳忙碌,大多数人在吃晚饭。她早吃饱了,自然也不去凑热闹,在旁人打量或羡慕的目光中,径直回了房檬。
这边刚将点心放好,门外就听水秀在喊:“筱意,有人找你。”
找她?
童筱意嘴里应着,狐疑的从屋内出来,但见院子里来了两个人。一个在旁边提着灯笼,照亮了一个穿粉裙的标致宫女,面生。
“童筱意,皇后娘娘要见你,跟我来。”这宫女一副高傲的姿态,说完转身就走。
毁了!天下第一的母老虎发威了,这一去,不死也得掉层皮啊。
心里一慌,她赶紧扯住水秀,低声交代道:“好姐姐,千万帮帮我,若是半个时辰后我没回来,千万帮我带个信儿到吟风苑。拜托拜托!”
“童筱意,还不赶紧跟上,难道要皇后娘娘等着你吗?”那粉裙宫女训斥的催促。
“嗳,来了来了。”揣上一颗忐忑的心,无奈的跟上去,临出院门还不忘丢给水秀一抹楚楚可怜的眼神。
水秀就算之前不懂,可她今天消失了一天,浣衣局里早议论了。这会儿她又被皇后叫走,是人都会觉得,她此去是凶多吉少。
吟风苑,那是旋皇子的住处,水秀哪儿去过呀。
却说此刻童筱意跟着粉裙宫女一路来到坤宁宫,还没进去呢,那大大的宫门上的三个字就先把她给吓住了。想想看,历来做皇后的都是什么人?没两把小刷子,这么个金光闪闪的位置能坐得牢吗?
迈进了宫门,她被直接带到一座灯火通明华丽丽的大殿。殿内正摆着晚膳,皇后坐在那里,由宫人服侍着,极为讲究、极为气派又极为优雅的用着晚膳。这皇后与玉贵妃就是不同,或许是身份与穿着的关系,端庄中透露出几分冷厉的威严。
这跟太子可不像,或者说,这也不是皇后平日的神色,是专为她摆出来的。
“奴婢童筱意,叩见皇后。”一进门她就乖乖往地上一跪,与那日狂妄神色大相径庭。实在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挺懂规矩的嘛。”皇后睥睨的望着她,嘴角浮着似有若无的冷笑,转而便隐去了。抬手一摆,说道:“香儿,将东西取出来给她。”
于是,那名粉裙宫女便捧出来一套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点点光辉的衣物。
皇后讲道:“这是去年生日,皇上送的,我一直很爱惜。前几天高兴,穿了一次,没想到沾了些油渍。你如今在浣衣局,想必擅长的就是清洗衣物,这件衣服,你可要好好儿洗。”
……她能拒绝吗?如此艰巨又光荣的任务,她真的很想婉拒。
捧了衣服,她退出来想走,却被粉裙宫女拦住。
“那儿!”香儿抬手一指:“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在那儿洗,洗的时候当心点儿,若是把衣服弄坏了一点儿,哼,你得拿命来赔!”
“是。”童筱意嘴上顺从的答应着,心里则在哼哼:她们就盯着她的命呢,肯定会找一切机会害她。
不怕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
捧着衣服,她脑子里转开了。
这衣服不能洗!只要她一洗,中间肯定要出什么事故,导致的普通结果是**疼痛,惨烈结果就是一尸两命啊。可是吧,皇后的命令下了,还有个监工的宫女,她该怎么办?
磨磨蹭蹭的走着,最终还是坐在了木盆前,铺开这件华丽的衣裳,就着灯光找到那处油渍。旁边的小木盒内有带兰香的小胰子,应该算是最好的洗衣皂了吧。拿着小胰子在那块油渍上小心的抹了抹,开始搓……
她坐的方向正对大大的宫门,偌大的院子里,除了四周威严沉冷的大宫殿,就是用大宫灯照出的她。身影看上去越发的娇小可怜!
瞧,从宫门外进来的是谁?太子!
那身明晃晃的尊贵黄色刺痛了她的眼。
坏蛋!帮着恶毒老婆做伪证,再加小三小老婆,整个儿一窝黑母鸡!为了皇权,连亲生儿子的死因都不追究了,算你狠!
欧阳策一进来就看见她,却是淡淡一瞥,进入了大殿。
童筱意叹口气,仰头望着黑压压的夜空,觉得自己混的真悲催。
隔了一会儿,那粉裙宫女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灯笼照亮的,到了跟前就问:“洗好了没有?让我看看。”
于是,她将用清水冲洗过的衣服展开,自问没什么可挑剔的,那油渍可洗的一点儿影儿都没了。
哪知,对方惊叫一声,指着衣服的一处大喝道:“童筱意,你好大的胆子,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我看你拿什么赔!还不跪下!”
被粉裙子劈头盖脸的一训,童筱意半天才回过神,往对方所指的方向一看。嗬!不是真的吧?这里怎么会有一条一寸来长的口子?乖乖,这下子可要了她的小命了。
“呃,姐姐,这是误会……”她本能的开始讨好,却一时忘了这是对方的最终目的。
“谁是你姐姐?别叫的好听!跪下!等我去回了皇后,看怎么罚你,哼!”粉裙子将衣服夺过来,命她跪下地上,又留下人看着她,这才去了大殿。
唉!算了,对于刻意找碴的人,没缝儿的鸡蛋也要下蛆,何况是她呢。下跪就下跪,下跪不怕,她怕挨板子。宫里面私刑太多了,什么容嬷嬷针扎紫薇,板打小燕子,掌挄,吊手吊脚……哪一样她也受不起呀.
她在心里呐喊:小乐子,救命啊!
隔了好一会儿,从殿内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子。只见他走到跟前,低头望着她,说:“童筱意,你又闯祸了。”
哼!栽赃陷害,你们母子是个中好手!
“我跟皇后讨了个情,可你弄坏的是她最爱的一件衣裳,意义非凡,所以别的责罚可免,但得在这儿跪两个时辰。算是轻的了。”
他讨情?阴谋的味道太重了。
“童筱意,你是个聪敏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是不是?”他忽然说了句莫名的话,蹲下来,挑起她的下巴,嘴角浮现了那抹算计的笑:“是谁在你背后保护你?他是谁的人?你跟谁亲近?知道吗,仅仅这一点,就足以定下叛国罪,是要灭九族的。”
童筱意起先还含糊,可随着他的一点点提醒,眼睛倏然睁大。
阎烙!
阎烙是魈王的人,当初他们逃离雀城便透着蹊跷,再加上此时阎烙对她的所作所为,的确有理由让人相信他们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么一来,跟她最近的凌慕寒首当其冲,势必也会带累旋皇子。
可是……
若真能做到,太子会好意跟她讲?说到通敌叛国,他可是第一号!
话说回来,这地上的石头又硬又凉,水秀到底有没有将消息带给小乐子啊?她快坚持不住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皇后故意找碴,是盯着玉贵妃呢。玉贵妃占白天,她就占晚上,两人在宫中势力相当,谁也不敢轻易的跟对方正面相对,她又成了可怜的道具。
谁要是救她月兑离冰冷的石板,她一定给对方一个大大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