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副部长官场博弈:出牌 江上明月共潮升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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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书记和梅玲对我有所觉察,我不意外,梅玲只冲冲直接来找我发问,让我觉得有些出乎意料。这年头真**怪了,做贼的好像比被偷的还理直气壮。

我做迷糊诧异状,看着梅玲:“不该看的东西?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的表情显得很认真,很奇怪。

梅玲似乎并没有被我的表情迷惑,看着我,脸上露出讥讽的笑:“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我做恼火不耐烦状:“神经病,拿我开涮是不是?耍我是不是?”

梅玲说:“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

我说:“去你妈的,我开你什么涮,耍你什么东西?老板桌子上有什么东西是不该看的,我怎么没发现,难道是你和老板**的痕迹?是你和老板在办公桌上**,老板把小蝌蚪射到桌子上了?”

梅玲有些哭笑不得,开始显出一丝疑惑,说:“告诉我实话,你真的没在老板桌面上看到觉得不妥当的什么东西?”

我一板正经地说:“废话,我眼睛又不瞎,我当然看到了”

梅玲的眼睛紧紧盯住我:“你看到什么了?”

我说:“我看的东西多了,老板桌面上的东西我都看到了,香烟、火机、烟灰缸、各种文件,对了,还有一张发票只是,我没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不妥当的,老板桌面上每天不都是这样吗?每天都有各种文件,每天都有发票等待他签字”

梅玲说:“你都看仔细了?”

我漫不经心地说:“我没那闲情仔细看哪玩意儿,那些都是老板的事情,和我何干?我没兴趣不过,有一样定西,我倒是仔细认真看了几眼”

梅玲的眼神又紧张起来:“什么东西?”

我说:“我看老板那打火机很精致漂亮,恐怕是进口的吧,价值不菲吧,我死死盯住那玩意儿,很想据为己有啊,可惜,不敢”

梅玲不由笑起来:“真的?”

我说:“废话,抽烟的人,都喜欢玩打火机,我说谎干嘛,不过,不许告诉老板,要是让他知道我在算计他的宝贝,那我可就不好过了”

梅玲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说:“我说的是假的,是骗你的,你不用信!”

梅玲一听我这么说,反而笑了:“呵呵你越不让我信我偏信,好了,我信了你了,喜欢打火机啊,抽空我给你买一个进口的,你眼光倒也真不错,老板这打火机很贵的,是进口的,外壳是镀金的呢,老板很喜欢的”

我说:“不要你给我买,我不喜欢别的,就喜欢老板这个”

梅玲脸上有些为难:“这个可真不好办,要是一模一样的还真难找,要不我瞅机会偷出来,送给你”

我伸个懒腰,说:“算了,偷出来给我,我也不敢用,被老板发现了,还不整死我啊不必了你还真能啊,不但会偷人,还会偷东西”

梅玲面不改色:“你不用对我连讽带刺,我偷东西,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说:“到底是多大个事,你如此郑重其事来我这里追问,这么大动干戈?难道不成是你和老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在那办公桌上?”

梅玲笑了下:“看你说的,在单位办公室,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能有什么秘密呢?”

我眉头一皱,看着梅玲:“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肯定有,绝对有,你做贼心虚,反而露了马脚,哼恐怕是老板让你来找我的吧,来探听虚实的吧?”

梅玲干笑了一声:“我看你是聪明过火了,什么此地无银,什么做贼心虚,什么老板让我来找你的神经过敏实话给你说吧,也省的你胡思乱想首先,我不是受老板派遣而来,也不是探听什么虚实,更不是做贼心虚,我来找你,就一个目的”

我说:“什么目的?”

梅玲说:“保护你,维护你,爱护你,呵护你。”

我哈哈笑起来:“用不着!”

梅玲说:“我今天姑且相信你的话,幸亏你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不然,这对你会不好的我就是担心你真的看到了,会带来不好的结果,所以才来问你的”

我说:“到底是个什么臭玩意儿,这么大惊小怪的!”

梅玲说:“一个文件,你没看到吗?”

我说:“老板桌子上的文件多了,我整天采访,到处见到各种各样的文件,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有兴趣看那张发票,也没兴趣看那文件,当然,我对这个都没兴趣,我就对那打火机感兴趣”

梅玲故作神秘状,低声说:“那文件是报社党委成员内部做出的一个决议,关于个别人的职位调整的,还在酝酿阶段,目前是绝对保密的,不能让外人知道,看见了,要是无意中说出去,那问题可就大了,马老板可就真的怒了”

我立刻做恍然大悟状:“哦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事多大个事啊,我还以为是你偷鸡模狗或者捣鼓什么钱的事情呢,调整职位这种屁事,我没兴趣,别说没看见,就是送给我看,说给我听,我都不想看不想听”

梅玲笑着说:“你当然可以不想看不想听了,你现在可是红得发紫,如此中天,马书记和张部长眼里的红人,市委书记点名表扬的人,仕途顺利,职位调整这事,当然牵扯不到你,动谁也不会动你啊,你当然可以高枕无忧了报社有几个部门负责人像你这么安稳的呢?”

梅玲好像煞有其事一般,说的有板有眼的。

我转移话题,问梅玲:“哎——对了,忘记问你了,我那朋友给马老板爱人装饰公司的,活干完了吗?”

梅玲说:“哦,你是说柳总啊,干完了,年前干完的,准时交工的。”

我说:“活干的咋样?老板娘满意不?”

梅玲好像显得不大高兴,说:“什么老板娘?哼”

如果说马书记是报社的老板,那么,梅玲似乎觉得自己应该是报社的老板娘才对,我称呼马夫人为老板娘,梅玲似乎觉得是对自己的威胁或者贬低,难怪会不高兴,或者梅玲已经下意识里将自己当做报社的老板娘了。

确实,在目前的报社,除了马书记,就是梅玲了,没人敢和她作对。梅玲的威风和权势是显而易见的。

我说:“好,那改口,不叫老板娘,叫马夫人,怎么样?活干的质量怎么样,老板夫人满意不?”

梅玲似乎对我的改口比较满意,说:“活干的非常漂亮,马书记昨天亲自去看了,非常满意,他老婆什么都不懂,老板满意,她自然是满意的”

我说:“钱给我朋友了吗?别拖欠人家钱哦,别让我这个中间人为难啊!”

“给了,给了,全部给齐了,一分不少”梅玲说。

我点点头:“嗯那就好!他开发票给你了吗?”

“开了,原来开了一张,不合格,这个柳总啊,看来也是老油条了,他给我开的发票基本是空白的,就盖了他们公司的一个章,其余的说是让我自己填,呵呵他太聪明了可是,他看错我了,给老板家里做事情,我能干这样的事吗,这不是对我人品人格的侮辱吗?我气的把发票撕了,狠狠教育了他一番,让他又重新给我开了一张”

梅玲绘声绘色,说起来像是真的一样,她撒谎的本领确实可以说是一流,胡扯起来,脸不变色心不跳,若无其事一般,真的可以用厚颜无耻来形容了。

我不想再和梅玲说这个了,懒洋洋地说:“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的盘问结束了吗?你的使命完成了,可以给老板回复了,我再重复一遍我的话: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也没兴趣看见”

我的话既是再一次表白自己,又隐含着送客的意思。

梅玲坐在哪儿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我说:“你看你,我刚才说了,老板不知道,是我自己来找你的,我就是为了保护你才找你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我说:“我要是相信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好了,不管是你自己来的还是受老板旨意来的,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别说没看见,就是看见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马书记对我那么好,我报恩都来不及,怎么会给马书记的工作添乱呢?”

梅玲诚恳地说:“我真的是自己来的,老板真的不知道呵呵老板对你好,报社上下都看在眼里,都知道,都眼红,特别是刘飞,最眼红了你能有感恩老板的这个心思,我相信你发自你内心的,知恩图报,这是必须的老板对你好,我对你难道不好吗?我不要你报恩,我只要你对我别这么差就好了”

我说:“我哪里对你差了?你是领导,我怎么敢对你不好呢?”

梅玲冲我抛了一个媚眼:“人家不要你把我当领导对待,人家要你把我当女人来对待,当成你自己可以任意玩弄的女人来看待!你想一想,我们俩多久没在一起弄那事了,我说的让你对我好,就是要你日我,只要你日我,我就喜欢,你也舒服,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我心里一阵作呕,看着梅玲:“我怎么看你像是发情的母狗,整天除了弄那事,就不想别的了”

梅玲说:“谁让你让我一直得不到呢,让我一直处于饥渴状态呢,你让我吃饱了,我就不发情了我只要一单独和你在一起,就想起你的威猛和疯狂,就想起你又硬又长又粗的家伙,下面就发痒,就出水哦这会下面又有反应了”

我没说话,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打开办公室的门,提高嗓门,对着外面说道:“梅社长,走好,不送了,欢迎领导常来视察工作!”

这时正是下班时间,楼道里不时有人走过。

梅玲怏怏地站起来,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一扭一扭地走了。

梅玲走后,我松了口气,似乎没事了。

我想不光我松了口气,梅玲也松了口气,就是不知道马书记会不会也松了口气。

马书记可不是像梅玲那般好好糊弄的,今天梅玲过来,我认定马书记是知道的。

我抽了一颗烟,然后出了办公室,下班。

办公楼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大家都下班走了。

我下楼,走到二楼,随意一瞥,看到马书记办公室里亮着灯。

马书记还没走。

我心中突然一动,看看走廊里没人,就悄悄走过去,走近马书记办公室的门口,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是马书记,女人是梅玲。

我将耳朵贴近门缝,偷听起来。

有朋友说我像个大内密探,007一般,到处偷听,什么事情都知道,其实,我也是没办法,我不偷听,上哪儿知道这么多秘密呢,不知道这些事情,故事又怎么能开展下去呢,总不能搞成一个悬疑故事啊,这些秘密我知道了,就等于大家都知道了。所以,该偷听的,我还得听,虽然这显得不大光彩。

“你把他看的太高了,他哪里有这个心数和水平,不过一个小女圭女圭”这是梅玲的声音:“我刚才去试探他了,他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倒是对你的打火机产生了高度的兴趣,年轻人,到底还是玩心大!哎——都是你太多虑,可惜了那张发票,可惜了到手的钱这可不是小数呢”

“凡事小心一点没有坏处,你别看他年轻,心眼多着呢,可不是你认为的那么简单,我看他,早晚是个人物,虽然他城府不必刘飞,但是,依照他成长的这速度,早晚会超过刘飞,他早晚是个不可小窥的人”马书记的声音:“不管这事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反正不要在这事上打主意了,其他机会多的是,何必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这事,他不知道最好,我宁愿相信你说的他说的都是真的,宁愿相信他不知道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不一般地聪明人,我相信,他就是看出了什么,知道了什么,也会让自己忘记的,让自己不知道的,烂在肚子里的,他很明白,不管上面怎么看中他,不管那市委书记和张部长怎么赏识他,他要想进步,还得靠我,他的官途和官运都还是攥在我手里,只要他在报社,只要我在报社干,他就翻不了把,就跳不出我的手心”

我心里一个寒噤,继续听下去。

“那要是你离开报社了呢?你还能控制了他?”梅玲说。

“我离开报社?我即使离开报社也是要提拔的,也不会是降级,只要我越混越高,他就不会背叛我,这一点,我心里有数,他比我更有数,在官场混的,下级对上级的忠诚是建立在上级不倒台的基础上的,上级完蛋了,树倒猢狲散,反偏不认人,这是常有的事你别看刘飞江峰之流现在对我毕恭毕敬的,那是因为我在台上,我能决定他们的命运,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完了,他们对我会怎么样,都难说呢,特别是这个刘飞,江峰我倒是觉得他还有点人性,讲点良心”

“你只会越干越好,越爬越高,你假如的事情,是永远也不会出现的,”梅玲说:“我还指望着你做更大的官,等着沾你的光呢,等着继续为你服务呢我想,这一天应该是不远了”

马书记笑了:“对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3年之内,我一定要争取迈上副地级这个高地人总是要有个奋斗的目标的,没有了理想,就没有了前进的方向,也就没有了动力可惜,这次考副厅级的大好机会,没抓住,失之交臂唉”

马书记重重地叹了口气,听起来显得极其懊丧和失落。

梅玲说:“哎——别灰心,这也未必就是个坏事,机会还还有的是,你年龄正是好时候,学历也很高,业绩又很棒,直升机做不成,那就曲线救国啊,你不是一直早就有这种准备吗,我们不是一直在创造各种机会吗,普遍撒网了不少,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捕捉到入网的鱼儿,就看机会了,就看谁能最快入网了到时候,抓住机会,直接抓住入网的鱼儿,弄个鱼死网不破,不还是能实现你的理想吗?”

马书记说:“那就要看机会了,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不但要玩好上面的和下面的各种各样的人,还得善于抓机遇,机遇只会垂青于那些有智慧的人,垂青那些追求上进的人,垂青那些有远大抱负的人我们要像狩猎的人,要随时注意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要随时看到那些潜在的和已经露头的猎物,只要是对我们有利的,只要是能被我们所利用的,要毫不犹豫地立刻下手,不但下手要快,而且要稳、准、狠”

马书记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

这是我第一次从马书记这里感觉到阴冷而狠毒的杀气,心里不由又打个寒噤。

“不但要抓住猎物,还得扫除掉挡住猎手视线和射击路线的障碍,”马书记继续说:“在官场,不狠不行,心软不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挡我者死!”

马书记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我听起来却觉得很重,极其有分量。

“到底还是你高瞻远瞩,看的很长远,打算的也很周密,现在能看到未来,能预知到将来可能有的危机,这次虽然你没有考上副厅级,但是,你以前未雨绸缪的安排,包括这次考试期间的周密部署,我还是佩服地五体投地的,那位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想阻挡你进步的人,这次虽然没死,却也是弄了个半死不活,大伤了元气我看,她经过了这次折腾,已经丧失了和你一争高低的能量和底气了,对你是没有威胁了,你完全不用把她放在眼里了”

“到底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马书记说:“你说这话,我看还是出于对她的妒忌,你不愿意承认她比你强,我给你说,要说能力,要说真本领,你和她没法比,其实,我倒是觉得,你没必要什么都非要和她争,你们都是混官场的,但是,你和她走的路子是完全不同的,你们之间,没有可比性,你靠的是玩人,她靠的是素质和能力你是邪路子,她是正路子”

“哼我看你是胳膊肘子我往外拐我给你兢兢业业出力,为你鞍前马后奔波操劳,腿为你跑着,钱为你赚着,人***着,你没心没肺、不疼不痒,倒为别人说起好话了”梅玲的声音很不高兴。

马书记的声音有些无奈:“你们女人啊,你这个女人啊,就是喜欢攀比,你找谁攀比不行啊,非要和她比,唉”

“我就不和别人比,我就是要和她比,她有的,我必须有,不但要有,还得比她强,她没有的,我也得有,”梅玲说:“别看她现在人五人六的,那是没被我抓住更好的机会,哼早晚我得把她放倒,让她彻底爬不起来”

马书记说:“你这个女人啊,心胸狭窄,鼠肚鸡肠”

梅玲说:“你说话要凭着良心啊,我这也还不是为了你好,我给你说,别看你是正县级,她是副县级,别看你在部里排名在她前面,可是,在张部长眼里,她的位置可是比你要高的,这次她没挡住你,下次,就难说了,说不定下次什么时候就到来了”

马书记沉默了,似乎在抽烟,一会说:“这一点,我知道,我早就想到了”

梅玲说:“好了,不说这事了,说起她我就生气,心里就不舒服,还是多想想曲线救国的事情吧!”

马书记说:“这个是不以我们的主管意愿为转移的,这个是要等候时机的”

梅玲说:“你总是这样说时机时机,什么时候能有时机呢?撒了这么多网,到底哪条鱼能上钩呢?”

马书记说:“那不好说,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或许明年等吧”

梅玲说:“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我看是遥遥无期了吧?”

马书记发出一声阴笑,说:“我看未必,我看不用到猴年马月我一直在观察等待着最好的时机,或许,很快,不用很久,机会就来了好了,不说了,我今晚约了市长的秘书吃饭,你陪我一起去”

梅玲说:“你堂堂一个正县级领导,专门设宴请一个科级的小秘书吃饭,不怕掉了你的身份?”

马书记说:“糊涂,别说这秘书是科级,就是没有级别,也都是无比重要的,甚至比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还重要,这可是市长身边的人,心月复,二号首长,知道吗?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看你白混了”

梅玲说:“哼知道了,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去?”

马书记说:“我早就准备好了,在我这里,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走吧今晚你一定要使出你的本领来,让他喝好”

我一听他们要走,马上急速离开,直接到了楼梯口,快步下楼。

到了楼门口,刘飞正站在楼前马书记的车跟前,看见我急匆匆下楼,又抬头看了看我办公室的窗户,面露疑色。

我知道刘飞一定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他一定是早就看到我办公室的灯关了,这时人才下楼,他一定在怀疑我这会干什么去了。

我冲刘飞笑笑:“还没走啊?”

刘飞也笑着看我:“我等马书记的,他晚上有客人,我带车送他去,你怎么也走得这么晚呢?”

刘飞的眼睛紧紧地盯住我。

我心里骂了刘飞一句,然后捂着肚子说:“中午吃坏了肚子,刚才一直在卫生间里呢!”

“哦——”刘飞拉长了声音,然后看着我点点头:“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吃坏了肚子,很难受的”

我呵呵笑了下,然后告辞离去。

到了报社院子门口,我回头看了下,刘飞正在仰头看着我办公室的窗户方向发呆。

我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三天后,全省外宣工作交流暨1996年度表彰大会在江海宾馆隆重召开,参加会议的最高级官员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其余的是省委宣传部的有关副部长、新闻处长、外宣中心主任以及各地市宣传部长和新闻科以及外宣中心的负责人。

江海市委书记亲自参加了会议,在大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辞。

会上,张部长做了经验介绍,在先进集体和个人表彰后,马书记和我也先后上台做了发言。

我们三个人的发言,各自站在不同的角度,语言和内容也各有特色,都很精彩,博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

我上台领奖的时候,是省委宣传部长给我发的奖,发奖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市委书记对宣传部长说了一句:“这个小家伙很能干,叫江峰!”

省委宣传部长用宽厚的大手握住我的手,轻轻晃了晃,看着我的表情很和蔼友善,扭头对市委书记说:“嗯我知道他的,没想到这么年轻,呵呵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接着,宣传部长看着我,微笑了下:“小江通知,你的名字我是早就通过报纸知道的,见大活人,还是第一次哦”

看来,省委宣传部长和张部长一样,都很诙谐,喜欢看玩笑。

省委宣传部长这么一说,我笑了,市委书记也跟着笑了,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我。

我虽然多次跟随省级和中央级领导采访,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子,无名小卒,是没有机会得以亲自和大领导握手的,更别说说话了。今天,省委宣传部长和我握手,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和一位副省级的高级官员握手,我又实现了人生中的一个第一次。

我们家祖祖辈辈,我相信,我是第一个和巡抚一级的大官握手的。我骨子里来自农民的那种卑微和渺小让我在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反差。我觉得,我的手上沾了大官的官气和灵气,我应该一个月不洗手,让官气和灵气在我身上多留驻一会。

握着省委宣传部长的手,我心里很荣幸,但随即又觉得这只手和普通老百姓的手木有什么区别,也是五个指头,也是由血和肉还有骨头组成的。

那么,我还是应该洗手的,不然,会有病菌入口,真的拉肚子。

我此次不仅是作为会议的参与者,还是参访者。

会议结束后,我写好了会议的新闻稿,要找柳月审稿,柳月审完,张部长再审。

写完稿子,已经是晚上8点,我到柳月的房间敲门,没人。

打柳月的电话,柳月和张部长正陪着市委书记在省委书记房间里谈话。

“那你先忙,我等会再说!”我无可奈何地说。毕竟,审稿相对于陪领导谈话,还是次要的事情。我知道柳月是不能随便走开的。

“你等下”柳月对我说,没有挂电话,好像在和其他人说着什么,一会儿又对我说:“你来吧,带着稿子到贵宾楼308来。”

柳月的意思是让我到省委宣传部长的房间里去。

我不知道柳月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她让我去,一定是得到了省委宣传部长的同意的。

我直接去了贵宾楼308房间,还没敲门,柳月就开门出来了,冲我温柔地一笑:“来,进来!”

我随着柳月走进去。

308房间很大,里外大套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会客室,装饰相当豪华。这是江海宾馆最好的房间之一,是专门用来接待高级领导的。

省委宣传部长正和市委书记坐在中间的单人沙发上说话,张部长陪在旁边。

见我进来,省委宣传部长和市委书记停止了谈话,一起微笑着看我。

柳月笑着说:“江海日报的江主任来审稿的,呵呵”

省委宣传部长微微颔首:“见过了,白天我给他发的获奖证书!”

我毕恭毕敬地站在他们面前,说:“领导好!”

市委书记指指张部长旁边的沙发:“小江,坐吧,不要拘束!”

我在张部长旁边坐下,柳月也坐下了,在我的另一侧。

张部长问我:“稿子写完了?”

“嗯”我点点头,接着掏出稿子,却不知该给柳月还是给张部长了。

张部长先问我的,按说这稿子该先给他,可是,按照审稿流程,是要先给柳月看的。

我刚一犹豫,柳月随手就接过了稿子,直接递给了张部长:“张部长,你直接看吧,我这道程序,就省了”

张部长接过稿子,开始看起来。

这时,省委宣传部长指着柳月对市委书记说:“书记,小柳当年可是省委宣传部最出类拔萃的人才,当初张部长到江海来的时候,要把柳月带走,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要不是看在张部长跟随我多年的面子上,要不是看在你江海给柳月解决副处级的面子上,我是不会答应让她走的”

市委书记笑着点头:“呵呵小柳是个不错的同志,是江海很出色的女领导干部”

正在审稿的张部长也抬起头笑了笑。

部长又看着柳月:“怎么样,小柳,在江海干的怎么样?”

柳月说:“承蒙领导高抬,感谢领导挂念,我在江海很好的,市委书记和张部长对我的成长和工作都很关心支持,只是我能力有限,常常担心有负领导期望”

部长呵呵笑了:“小柳,如果市委书记和张部长对你不好,你随时找我告状,我来给你做主,不想在这里干,咱就回去啊,回部里去,部里各个处室的一把手,随你挑”

柳月笑着:“再次谢谢领导的关爱,呵呵我在这里真的挺好的”

部长继续笑着:“现在是正处还是副处了?”

在市里,我们都说是正县还是副县,在省里,都是说正处还是副处。

柳月笑着,看了看市委书记,还没有说话,张部长又抬起头接话了:“副处!”

省委宣传部长摇了摇头,笑着看着市委书记:“哎——老伙计,你好像不大仗义嘛,我把这么好的人才放到你江海,你不给我提拔重用,再这样下去,我可就收回去了,我收回去,直接就安排正处级这小柳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别说干个正处,就是干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那也是绝对能胜任的”

市委书记笑着说:“领导发话了,这个问题,我们会认真考虑的,尽快解决”

柳月这时脸上显得有些不安,对省委宣传部长说:“部长,您别为难书记啊,我这从科级提拔为副处级,时间还很短呢,再说,我的工作和能力,离正处的要求也还不够,还有,现在市里正处的编制都满了呢,您这么说,为难书记,我心里很不安呢”

省委宣传部长哈哈笑起来:“小柳,别担心,我和书记是老伙计了,我说这话,他不会别扭的,当年我也干市委书记的时候,我们一起在中央党校学习,可是住在一个房间的死党,晚上经常出去一起打酒伙的,我今天是在他面前替你打抱不平呢,哈哈”

市委书记也笑起来:“呵呵小柳的能力我是清楚的,部长,你放心,你然你发话了,我一定尽快落实你的指示”

部长说:“别说什么落实指示,我这是和你随便闲聊,我可不是在你跟前为我的老部下要官啊,你是江海的老大,提拔不提拔,你自己看着办,和我无关,我可不想让人家以为我在干涉你的内政,让人家说我在为我的老兵要官,也不想让外人以为柳月以后的提拔是靠了上面的关系”

市委书记说:“年前,小柳有一次很好的机会,就是省里招考副厅级的那次,可惜了”

部长看着柳月:“是的,小柳,怎么搞的,那次你笔试是第一名,后来怎么没参加面试?我正要问你呢?怎么回事?”

柳月笑了笑,说:“家里出了点事,耽误了,呵呵”

部长很惋惜地说:“哎——可惜,可惜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我当时还认定,你面试后,成绩一定是第一名,这个省出版局副局长的位置,一定是你的没想到”

市委书记也说:“是的,太可惜了!”

柳月说:“没什么啊,能留在江海,能继续在书记的麾下干活,也是很快乐的事情呢,说实在的,我对江海,还是很留恋的,毕竟,这里是我成长的地方,我在这里,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没走成,也不是坏事”

说完这话,柳月的眼角瞥了我一眼,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我似乎觉得柳月这话里有话,似乎觉得柳月这话对我有着某种意味。

这时,张部长看完稿子了,拿起笔签完字,然后递给我,说:“很好,一如既往的好,我很满意,一个字都没改,连标点符号都没动。”

“咦——张部长评价不低哦拿过来,我看看!”省委宣传部长说。

我忙将稿子递过去,他低头看起来。一会儿,部长抬起头,说:“嗯会议稿能写到这个程度,委实不错,我讲话的精髓都体现出来了,层次分明,主次得当,我在会上月兑稿散漫讲的那些都给我条理起来了,我要表达的意思都在这里面了很好,小伙子有才,哈哈”

部长很满意,我的心里美滋滋的。

部长这么一说,市委书记脸上露出了笑容,张部长也很高兴,柳月的眼里都是喜悦。

“年纪不大,本事不小!”省委宣传部长继续说:“我看过小江同志发表在人民日报的几篇文章,很有功底,文笔老辣,内涵深刻,思想深邃,我当时还以为这位江同志应该是个40多岁的老记者呢,今天给他发奖,才知道这小子原来乳臭未干啊,呵呵后生可畏吾衰矣”

张部长忙说:“部长,您可没有衰,您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呢!”

市委书记也说:“领导,你比我还小一岁,还想继续再为党多干几年,我都没觉得老,你怎么就感叹老了呢”

省委宣传部长一指我,说:“本来我是没觉得老的,都是被这小子给比的,没办法!”

说完,他哈哈笑起来。

大家也都笑了。

笑毕,省委宣传部长对市委书记说:“老伙计,这小子我看是很有培养前途的,我给你说,这样的人才你要是不中用,小心我挖你墙角,把这小子弄到我的新闻处里去,绝对是个好手,能弥补上柳月里去后的损失”

市委书记笑着说:“领导,你要是想要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能给你输送人才,也算是我的荣光,也算是我们江海市委对省里的贡献”

省委宣传部长笑着:“呵呵我把他弄走,你舍得吗?辛辛苦苦培养出来,正要做贡献呢,结果飞了放心吧,老伙计,挖老伙计的墙角,我是不会干的,最起码在你任期内,我是不会干的不过,自从张部长带着柳月走了之后,部里新闻处少了一根台柱子,工作一直不大起色,倒是让我经常在琢磨的事情”

市委书记说:“领导,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地事情,只要你需要,我是不会不放人的,你是省委领导,调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干脆,只要你想要,柳月和小江我都放,你让柳月去省委宣传部新闻处做处长,让小江做副处长,岂不是美哉!?这两个人到了你那里,保管很快你的新闻处就生龙活虎了”

张部长这会脸上带着笑,眼里却立刻露出了焦急而忧虑的神色,眼巴巴看着省委宣传部长。

省委宣传部长听市委书记说完,随意瞥了一眼张部长,然后笑着说:“人事调动的事情,可不是这么容易的,我是省委常委也不能随便调人啊,不能随便滥用权力哦,呵呵你说是不是?张部长!”

张部长忙点头附和:“部长所言极是,那那是自然!”

省委宣传部长带着意味深长的神色看着张部长,没有说话,却呵呵笑起来。

张部长擦了擦额头的汗,也跟着笑起来。

张部长这会出冷汗的原因,我是知道的,我想柳月也一定知道。

省委宣传部长又看着市委书记:“让柳月当个新闻处长,岂不是屈才了?我看,柳月干个分管新闻的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是绝对胜任的,可惜啊,柳月现在才是个副处级,不能越级一步提拔,要是你老伙计把她给我提到正县级,那她做个副厅级的副部长,不就是顺利成章了?岂不是省了我很多麻烦?哈哈开个玩笑,老伙计别当真哦”

我和柳月这会一直在静静地微笑着听着,没有说话。

省委宣传部长和市委书记这一番半真半假带着调侃的玩笑话,让我的好心情持续了好一阵子,自我感觉好极了,我觉得自己真的如柳月所说,1997年将会好运不断。

我的好心情自然不仅仅是因为我,还因为柳月。

我有时候会自己憧憬,要是真的如市委书记所说,我和柳月都一起调到省委宣传部去工作,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番情景呢?还有,要是真的如省委宣传部长所言,柳月做了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我在柳月的分管下工作,那又该是怎么样的一番风光?

梦幻一阵,想象一番,沉溺其中,不愿意回到现实中来。

清醒过来,虽然知道这只是大领导们的调侃和戏言,虽然知道张部长是不舍得让我和柳月离开江海的,他需要我和柳月给他出力,虽然知道省委宣传部长是不会挖市委书记特别是张部长的墙角的,但是仍觉得心情很舒畅和快意。

而柳月对这一切,保持了很平静很淡然的态度,似乎这事就没有发生过,那些大领导关于她的话她就没有听到过。

人在顺境的时候,往往会忘记了逆境时候的感觉,往往会有春风得意之感。

元旦过后直到现在,我的好运不断,连连得到先进荣誉和上级领导的垂青,不由有了飘飘然之感。

这一天,参加市里召开的一个大会,我在会场坐的有些闷,就偷跑出来在会场外的小树林里溜达,正好遇见了同样原因出来逛游的杨哥,就闲聊起来。

杨哥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看着我说:“对了,小江,我正好有个事想问你!”

我说:“杨哥,什么事?你说。”

杨哥顿了顿,然后看了看周围,说:“前几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听到一件事,是关于前人民医院院长如何出事的事情,那院长的事情牵扯出了一大批人,还牵扯到了前北江县的县委书记,一大帮人进了监狱,枪毙的枪毙,死缓的死缓,无期的无期”

我说:“哦是啊,牵扯面很广”

杨哥说:“这都是出事的,还不包括没浮出水面的因为这事,有的人倒了霉,有的人沾了光”

我说:“嗯杨哥,你都听说关于这事的什么消息了?”

杨哥说:“我听说这事儿的起因,也就是那院长犯事进去,是源于一盘磁带而这盘磁带,是出自于一个年轻人之手,这事,你知道不?”

我一听,心跳加速,此事知道的人范围极少,只有秦娟、宋明正、柳月、晴儿和我,怎么会流传出来呢?我一时脑子有些发懵,看杨哥:“杨哥,这事你听谁说的?”

杨哥沉稳地看着,说:“听一个老朋友说的,他也是道听途说从别人那儿得到的信息,不知道转了多少人的口了”

我有些发愣:“哦”

杨哥看着我:“小江,这事你了解吗?”

我知道,此时此刻,杨哥突然问起我这事,一定是有原因的。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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