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爷爷和张七第一次坐火车,也是两人第一次远行。当火车驶出江津县城的时候,他们被车窗外的景物给吸引。那时候的火车可不似现在这么死板,所有的车窗都可以自由开关。在曾银贵的帮助下,爷爷打开了身边的车窗,生生将张七挤到了一旁。他将目光投到了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上,在那些没有来得及看清模样的树影上,他竟然看到了莫晚的笑脸。那张脸就好像一张符纸贴在他的脑门前,不管他想要看什么,还是看哪里,都必须要透过那张脸。
爷爷觉得自己着了魔,拼命的摇着脑袋。
当火车驶进现在的四川境内的时候,爷爷被身边酣睡的张七压得手臂发酸,他推了推张七重重的脑袋,之后,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林子。
一行的几个人都已经困得用各种难看的姿势进入了睡眠,只有他,还拿着一面铜镜在不停的擦拭。那面铜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镜后的同质材料都已经泛起了绿色的霉渍。整个镜面跟手掌差不多大小,应该不是什么法器。
林子拿着它,先是来回翻转非常仔细的查看,之后又对着镜子哈了好几口气,用衣角不停的擦,看来应该是一个值钱的宝贝。
正在爷爷看得十分入神的时候,林子发现了他的目光。他瞪了爷爷一眼,将那面镜子塞进了包裹里,又将那包裹紧紧的抱进了怀里中,之后又努了努嘴,倒在座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爷爷非常讨厌他,总觉得他一副谁也不看在眼里的样子,说话冷冰冰的。到后来,爷爷发现,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在这个丧乐队中除了喻广财和李伟之外,最有本事的一个。还有,最奇怪的是,大家好像遇事都对他有所保留。
“你看啥子哟?”曾银贵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把爷爷吓得抖了一下。
“没什么。”
“我看你老是盯着林子看,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奇怪?”曾银贵似乎有话要说。
爷爷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你过来,陪我抽根烟,我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跟你说。”
说完,曾银贵就起身朝着车厢的连接处走去,那里有一个专供乘客抽烟的地方。曾银贵埋头将那根烟点燃,扔掉了火柴梗。他说:“其实林子挺可怜,他们一家人到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了。”
“你是说,他是个孤儿?”爷爷有些惊讶。
曾银贵点点头,吐出一口烟雾,说:“他妈在生下他的第二年就死了,本来有个哥哥,在五年前哥哥也突然得了病,因为没得钱医治,后来也去了下头。”
“那他老汉呢?”爷爷问。
曾银贵哼了一声,说:“说起他老汉的死,这中间还有一件怪事。”
爷爷知道,他的话匣子被打开了,这接下来的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吊起了他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