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忍不住咽了咽那一口干涸得几乎要龟裂的喉咙,喉结生硬的向下沉后又浮上来,他放任脚步信马由缰地走在巷子里。巷子超一般的安静,像坟地一样寂寥。石南不断地暗示自己,怕,只是一时的心理作用,虽然这样说却按捺不住滚滚而来却好像没来由的惧怕。
就在左手边一侧,这几天一直在脑海里反复找寻的屋子终于赤果果的出现在石南面前——红砖黑瓦,破旧颓靡的二层小居民楼。石南叹了叹一口气:这就是何兮兮的家了。
只是,让人无法相信却又不容置疑的是,这座带着诡谲的房子跟石南梦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而石南在此之前,从未来到过这个地方,石南确定自己做了一个相当可怕的梦,直到现在自己还被梦魇住。
在夕阳余晖中,古老的屋子耸立在石南的面前,狂风吹过来带着肃杀之气,石南感觉甚至连呼吸都难受——它简直就是一座坟冢,万籁俱寂中随时都有可能跳出一只尸煞。
要不要进去?石南望门生畏,开始有些犹豫——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人住着?他的手已经月兑离了理智,径直颤巍巍地伸了过去,在木门上轻轻的,只是轻轻的扣了扣……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石南其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心几乎都快要跳出来了——敢情没有人?难道这已经是一座荒宅?
一股撩人的恐惧再次渗入石南的心脏,石南不敢想下去,他打退堂鼓了——他必须尽快这个该死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敢多呆了。转过身石南向着外边便想“逃”,就在这时,门竟然“吱呀”的一声:它慢慢的打开了!
石南蓦地回过头来,差点被吓个半死——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旧式布衣、面容轱槁的老女人。她脸上爬满了皱纹像古老的木乃伊,没有一丝的血色,头发苍白如雪,眼睛因为年岁已老的关系陷进去很深,已经干巴得完全没有人样。老人弓着身子近八十度,一手拄着一根拐杖,清清冷冷的问道:“请问,你找谁啊?”她的声音已经将近沙哑,跟讲鬼故事的人差不了多少。
“我……”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石南有点口吃起来:“请问,请问这里是何兮兮的家吗?”
“嗯,是的。你是?”
看来石南找对了,他紧张得一下子乱了语言中枢:“我叫石……石南,我是何兮兮以前的同学。”石南想这样说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因为石南仅仅比何兮兮小一届而已,并且校友也可以说是同学。
“噢,请进屋吧。”老人拖着已经不利索的脚让石南进屋,就在石南脚刚踏进门槛的一瞬间,他感觉一阵阴冷。
看来这屋子的风水不太好啊。石南向老人微微一笑下意识的走进去,木门又吱呀的一声,关上了。
这栋二层小屋湿气颇重,一楼摆放着林林总总的旧家具,乱极了。这样的屋子能住人吗?或许只是用作储藏室。石南不经意踢到地上的一个玻璃罐头,发出吭吭吭的滚动声。老人没介意,引着石南走到一架木梯旁,示意让石南先上去。
这个摇摇晃晃的木梯直通二楼。从上面洒下惨淡的光线,石南小心的爬上楼梯,梯子多年失修了摇晃得很厉害,把石南吓出一身汗。石南不敢轻摇一口气爬上二楼。原来二楼不比一楼,这里采光刚好,二十来平房米的客厅虽然简陋但是一尘不染干净简洁。
“来,这边坐吧。”老人示意石南坐在沙发上,径直端来一副古老得发黄的茶具。石南坐在沙发上因为周遭逼仄而有点不自在。“喝茶吧。”老女乃女乃泡了茶,伸着晃悠的手给石南递了一杯,石南双手接了说了声谢谢。
看了看周遭,石南猜测老人或许独居,看着她艰难的在自己对面的沙发坐下,石南把茶杯放下轻轻的问道:“女乃女乃,您……一个人住吗?”石南本来想说何兮兮死后,她一个人住,又怕勾起伤心事,是以避开。
“是啊,不过也习惯了呢。”
石南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何兮兮的事,拿起茶水嚼了一口。这里可以听见阳台上传来类似风铃一样的叮当声——或许阳台上挂着晴天女圭女圭也未定。
“孩子,我瞧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老人用极其慈祥的眼睛看着石南,石南被猜中心事有点不好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眼神极其的温暖,就像是一个亲人一样慈爱。终于他还是开口说道:“女乃女乃,您是何兮兮的亲女乃女乃对吗?”
“嗯,兮兮是我的孙女。不过现在……”何兮兮的离开对老人果然打击太大。
石南看着老人心下不忍,想用说话转移话题:“那您现在一个人还好吗?”
“习惯了,或许命中注定了吧。”老人叹了一口气,“注定我这一生该当白发人送黑发人,兮兮妈妈死了,接下去又是她自己,兮兮真的是很不幸,该走的人是我这种老家伙才对。”
石南看着老人泪眼盈眶,老泪纵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女乃女乃,何兮兮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