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衣袂轻扬,晚风吹干了湿润的眼。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再不走,瑄儿该担心了。现在外面不太平静。”蓁亚说。
“喂,蓁亚,我说你心里有没有底啊?”戎兰平复了下来,抬头问蓁亚。
“没有。我得回放翠山和瑄儿商量一下。果真有此事的话,再说。”蓁亚点头,“另外,如意姑娘不必勉强,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没关系。”我不想再说别的。
“展诗现又到哪里去了?”临走前,蓁亚问起来。
“我怎么知道,”戎兰瞥了一眼蓁亚,心下隐隐作痛,“偶尔碰上她,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我们这些小小的痛苦哪里比得上她呢?从来都想不到会有今天,可她却是早就有觉悟。这三年,大江南北还有她没去过的地方吗?”
“无论走多少重复的路,她都是不愿意往那里想的。这一点我看连戎兰你也忘记了。”蓁亚有感而发,似乎在暗示什么。
真相是不需要说穿的,人不需要聪明着折腾自己,糊涂一点反而好。
“蓁亚,做人不要太犀利,也不要太明白。如果连希望都没有了,就没有意义了。”戎兰听懂了他的意思。
“师姐的话是不错的。换作我,我也愿意被留下的是希望。”
“黎明的时候有烟火呢,要不要等。时间快要到了。”戎兰提议,“很难再有这样的时机了。”
“不在这一会儿呢。最无忧无虑的相聚过去了,只剩下肝肠寸断的分离。”蓁亚幽幽地说了一句。
戎兰没有听清楚蓁亚到底说了什么,只看到他微微张着口型,想不到如此从容的人也会落泪。岸边还有远处的船舫上已经开始了烟火表演。漫天绚丽在这最黑暗的时刻排遣了所有寂寞。
恍然间,戎兰想起在那个雾逢城热闹的夏日里,她和姐姐帝兰还有其他许多朋友看到不远处的永都在一个商铺前挑出一枚靛蓝暖玉送给展诗,阳光灿烂。
想到这里,戎兰从怀里掏出一枚雪玉,把它放到蓁亚手里:“请你和沧瑄替他们幸福。这也是我的心意和帝兰的歉意。”
感觉到蓁亚身形一颤,戎兰却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都过去了。”
下一瞬间,蓁亚就消失在了烟火寂灭的天边。
回到舱内,戎兰倒头就睡,在睡梦中喃喃自语着:“我们的错又何尝不是我的错。”有两行清泪沾湿了衣襟。
我无奈地叹口气,躺在粗陋的床上辗转反侧,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月白风清的夜晚,想起了我和哥哥聚少离多的日子,对于这一切的缘由我的心里涌出了一个不愿接受的答案。
当我再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舟行日光下。
“怎么不叫醒我?”我揉着眼睛。
戎兰喝着小酒,还劝少穆也来两杯。
“这不是还没到么?看你很累的样子。不想吵你。”
“哦。你就别欺负少穆了,留个清醒的人成吗?给我两口好了。”
说着,我们笑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