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鸟鸣花香,晨光中的紫禁城特别迷人。
锦瑟怜爱地抚模着精致华丽的镯子,回忆点点滴滴晕染开来,有甜蜜的也有苦涩的。谁说天家的孩子就幸福呢?衣食无忧只是外表的涂鸦,里面怎样的景象也只自己知道。
相比之下,她情愿出生平常百姓家,如此大概还能自己挑选良人,不像姐姐。叹了口气,把镯子又放回盒子里,盖好。怔怔看了几眼,把它递给身边的宫女爱儿,:“送去十三贝勒府给十三福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嫡福晋,赫敏。”
爱儿不解“格格,真的要送给十三嫡福晋吗?这可是你的宝贝啊。”
锦瑟点点头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园里欢快的晨景,弯弯嘴角:“哪能,这可是御赐的。就给她看看,至于什么时候还就要看她了。你只管送过去就是了。”
爱儿还是不明白,这镯子对锦瑟格格的意义她知道,格格从来都不轻易让人看,更何况送出去呢?不过既然主子开口了,做下人的也只能遵从了,道了声是就退出去。
锦瑟依然呆呆看着窗外,耳边犹响起他的话,他说:“锦瑟,等你十八岁了,就嫁给我吧。”他说的时候笑得那么灿烂,声音那么清澈好听,就像一弯清水悄悄地流进她的身体,滋润着她早已干枯的心灵。
她很想告诉他,她一直在等十八岁,只是他还会记得那个承诺吗?”悄悄把头埋进臂弯里,小声对自己说道:“也罢,不还更好,都忘了吧。”
洪辰等得有点急躁,她不停地站起来坐下去,不停地走过来走过去。大家都不明白福晋到底是怎么了,昨天回来的时候还很开心一直笑到第二天早上,还以为得了王爷的宠。但是从王爷的行为上看又不像。贝勒爷昨晚送福晋回来就走了,连饭也没在逢春苑吃。难倒是期望太大最后落空有点神经错乱?
桃花怯怯地问小荷:“福晋这是怎么了?来来回回走都快两个时辰了。”
小荷歪头看着暴躁不已的洪辰,小声开口:“可能是这几天没有睡好吧?每天都那么早起来送小阿哥上学,我也很燥。”说着指着自己明亮的大眼轻声抱怨道:“看,眼圈都熬黑了。”
桃花切了一声不理转过头,继续担心地看着坐立不安的洪辰。
洪辰心里很担心,她怕那个锦瑟食言,不为什么就是那个女人太爱那个珍珠了!而且该解决的事都解决了,她就算赖账她这边也无可奈何啊。皇宫又是那么严谨,到时候真的想要进去拿恐怕没那么容易,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先拿到东西再做事了。
越想越燥,越燥越烦,一转身看到两个丫头傻傻地看着她,火就喷了,气急败坏地朝她们吼道“你们两个去大门口看看,看锦瑟格格有没有过来或者有没有派人来。”丫头们还呆呆的没反应过来,“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去!!!”一巨吼,两丫头咻地飞奔出苑,那速度让远处猫着的伊天琪也自叹不如。
伊天琪拍拍额头,没精神地打着哈欠,这位福晋昨晚一直没睡,搞得他也不敢睡,跟她耗了整整一夜,现在实在太累了。可是她居然还那么有精力一大清早就在那里穷折腾。都不知道在干吗?
等锦瑟?要干嘛?一想到锦瑟心里不禁有点甜,都是一起长大的玩伴,锦瑟活泼不像锦云,一想到锦云心里又不免一痛,听说她最近身体又不好了,不知道那里的大夫能力怎么样?能不能治好呢?哎……
不一会儿,小荷就领着一个宫女匆匆进了逢春苑,洪辰眼尖远远就看到了,提起裙子飞快地跑到那宫女跟前,一把抢过宫女怀里的锦盒,啪一声打开了,一脸激动跟欢喜。只见里面装着一只镯子,金光闪闪,十八颗小珍珠纯白透亮,温润可爱,三颗一组紧紧靠着,两边三排,簇拥着中间一颗更大的珍珠,这珍珠的色泽更加温润,就像一位养在深闺里大家闺秀,沉着而又恬美,让人一看就舒服。
洪辰的眉蹙了一下,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她递给小荷:“这个真的是锦瑟的千年珍珠?”小荷早已被珍珠迷了眼睛,看着递到眼前的镯子两眼发光兴奋地用力点点头。
宫女爱儿看到洪辰不悦的脸色也不高兴了,冷冷反问:“难倒我们还会拿假的还敷衍福晋吗?”
洪辰冰冷地扫了她一眼,把镯子扔回盒子里,转身就离开,爱儿急了跑过去拦住洪辰,气恼问道:“福晋,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家格格好心让女婢拿来给福晋看看,你什么态度啊?”
洪辰再看一次爱儿手里紧紧抱着的盒子,冷笑一下,抬头看着一脸气愤的丫头,也知道这不知她们的错,是自己期望太高了,于是压住火冷声开口:“跟锦瑟说声谢谢,东西看过了可以拿回去了。”
绕过爱儿就自个进屋了,留下两个丫头一脸莫名其妙互相看着,过会小荷歉意地笑笑说:“姑娘,要不你先回去吧?”爱儿冷哼一声抱着箱子蹬蹬地走了。
回到了屋里,洪辰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吐纳平复内心的急躁跟混乱。一会儿小荷进屋了,看着一脸沉重的洪辰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了,乖巧地给她上了杯茶就退到门外候着。
洪辰深呼吸了几下觉得气顺了点,就端起杯子打开盖子,这是一杯花茶,清黄色的茶水倒映着一张苍白凝重的小脸,大而无神的眼睛,小巧挺拔的鼻子,樱唇紧抿。洪辰只觉得体内有东西正霹雳巴拉地燃着窜着,她想压下来可是胸口堵得慌。
“砰——”茶杯落地的声音
“轰隆——”座椅倒地的声音
“呯——”瓷器碎裂的声音
“哐——”铁器砸地的声音
呯呯砰砰,彭令乓啷一阵躁响如雨后春雷惊得鸟儿急飞。
门外的小荷一惊转身就进屋,只见刚才还好端端的福晋疯般地掀桌子蹿椅子疯狂地砸东西的,吓得小荷杵在原地叫不出声。
等小荷反应过来,屋里早已平静下来了,她抖着声音问道:“福-福-福晋”就说不下去了。
洪辰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血从白色的纱布里慢慢渗出来,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此时屋里一片狼藉,如被飓风扫过,连墙上的字画也都支离破碎,如风中残絮,屋里基本上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
桃花跟伊天琪也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屋里的狼狈。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功夫这客厅就成这样了?
伊天琪疲惫的脸上早已被凝重取代,他望着作俑者,鬓发凌乱而且一脸痛苦不堪的嫡福晋,眼里不解更多的是警惕,这女人真的很恐怖,行为又疯癫。他无声转身飞奔出逢春苑。
两个丫头眼里也都是害怕,她们的福晋到底怎么了?迟迟不敢靠近,也不敢问话。
发泄了一通之后,胸口上的气才慢慢舒缓下来,洪辰忍着哭叫的冲动,拼命地深呼吸,多日来的压抑一时间也不可能完全释放得了,脑子里依然嗡嗡回响着。举起拳头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砰地一声闷响,白色的墙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迹。
火辣刺骨的疼痛终于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扫了一屋狼藉,抬起艳红的两只手呆看一会儿,苦笑一下。不理会惊呆的丫头们,擅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拿出医药箱,取来一盆清水,把已经血染的纱布拆了,有序不乱地给自己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闻讯而来的胤祥一踏入房间就看到她用牙齿咬打结,平静地没有任何情绪的脸让人不敢相信外面是她刚刚的杰作。自从她给他解了围之后,他对她好像有多了点东西,无关情爱像是尊重。
他无声坐下,拉过伤痕累累的另外一只手认真地上药,小心地围上纱布,温柔地打上结。
洪辰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无端端砸了人家的东西,总该道一下歉吧,低着头郑重说了声:“对不起!”
胤祥怔了一下,没答话。转身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放好,合上,轻声问道:“为什么?”
洪辰转头不回答,胤祥等了一会也等不到回答,看着她隐忍的神情以为是为了太子的事,安慰说:“我知道戒掉一个人很难。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希望你能明白。”
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去,走了几步停住说:“但是不要伤到辰儿。”
洪辰吐了口气无声点点头,胤祥背对着没有看到,但是好像知道了继续走出去。
眼泪这个时候才敢涌出,滴滴答答想止也止不住,放肆就像捅破的堤坝。洪辰仰着脸望着窗外,鸟儿早就忘记了刚才的惊险依然无忧无虑欢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