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夏洛的精心指导,俞小飞的学习越来越认真了,其实他本身是个非常聪明的男孩,夏老师也发现了俞小飞举一反三的能力非常强,只要他认真听一遍,保管记住了。只可惜的是,以前上课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神游。
俞小飞有时候给夏老师讲讲自己在镇上的故事,讲自己和那些调皮的男孩子如何欺负胆小的女生,讲老师是如何的对待自己不喜欢的学生,甚至讲到了自己的父亲是如何三心二意的。
每次讲到父亲的时候,俞小飞就会忍不住伤心,每到这个时候,夏老师就会用温柔的语言安慰他,同情他的遭遇,甚至同情他母亲的处境。
“不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想的,做什么不好,偏要做二女乃。”夏老师说,“你别难过了,既然父亲是不可改变的,你以后要做学好点哦,要做个专一的人。”
俞小飞赶紧发誓:“我一定很专一,要是爱上了一个人,一定会爱她一辈子。”
夏老师说:“爱一辈子,小孩子,懂什么,说这些!”她笑得花枝乱颤,眼光波动,更显得娇艳无比。
俞小飞不敢再注视她,把眼光稍稍挪到了一边,心里眼里却仍旧是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随着城市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俞小飞开始三天两头接到妈妈的电话,妈妈火气十足地质问俞小飞,是不是有了富爸爸就不要穷妈妈了。刚开始的时候,两三天一个电话,到了最后几乎天天有电话。
俞小飞倒有点留恋这个城市了,或者只是留恋那个女孩不经意间给的那一点点温暖。
每天中午,俞小飞都在急切地盼望着那个随时会响起来的敲门声,先两声,停一会,又两声;盼望着那个女孩摘下围巾后,嘴角露出的月亮般明亮的微笑;盼望着做功课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会因为他的错误而轻轻用铅笔敲打他的脑袋;盼望着吃饭的时候,那个女孩会温柔的给他的碗里夹很多很多的好东西。
俞小飞再也不用倒垃圾这样可笑的借口来送这个女孩了,现在他说的是:“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到车站。”他的态度都很坚决,声音也很坚定。慢慢的,夏老师不再拒绝这个孩子单纯的好意了。
这一夜,陡然降温了,北风呼呼刮过,带着彻骨的寒意,四周弥漫着潮湿而阴冷的空气。
夜晚的江风很大,俞小飞并排跟夏老师走着。
“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风太大了。”夏老师看着俞小飞说。
俞小飞笑笑:“没关系,几步路而已。”
又走了几步,夏老师突然惊讶地叹了一声:“天那,下雪了!”
啊,果真下雪了呢……
这个冬天,这个城市的第一场雪,也可能是最后一场雪。
三三两两的雪花在空中无助的飞舞着,在路灯的照射下,格外清晰。
“很少在成都看到下雪呢,小学的时候,还有高中的时候,也下过雪!”夏老师的记忆倒是不错。
两个人都停下来,仰望着天空,看着雪花在空气中随风飘荡。一次风吹来,却又飞得更高,似乎永远也落不下来。
“不落下来最好。”夏老师喃喃的自语自言,“落下来就脏了,永远这样该多好啊,漫天飞舞的雪花多美呀!”
“雪花飘飘起了多少爱恋
雪花飞飞起了多少情缘
莲花开在雪中间
多少的希望多少的心愿
默默等待有情人
但愿情意永不变
……”
夏洛轻启朱唇,轻轻哼唱着,她的表情美丽而又哀愁,她的歌声充满了感伤,迷惑着忧郁少年那颗迷茫的心灵。
俞小飞过去的生活中,陪伴在身边的都是粗俗而又互相充满仇恨的女人,下雪不过是:“楞个大的雪,冷死老娘喽,格老子嘞。”“逗是,球毛大的雪,还影响做活路!”他何曾听过这样的叹息,何曾感受过这样的忧郁。
雪花落在夏洛的鼻尖上,瞬间就化成了水滴。那一滴水,似乎也落在了俞小飞的心上,让他的心都颤抖了一下。或者就是这一夜开始,这个小小的少年,心中开始真正有了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