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东霖站在夏洛面前,看见她如同孩子一样在吮吸自己的指头,倒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对夏洛说:“我和小飞已经说好了,你自己去问他吧。”
夏洛这才大梦初醒般,她摇摇晃晃往楼上走,心里还是一片茫然。
夏洛轻轻敲敲门,两声,又两声。
俞小飞应了一声:“进来。”
夏洛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俞小飞什么,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俞小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我爹说,捐也可以,但是一定要考上大学。”
“啊!”夏洛情不自禁啊了一声,她太高兴了,于是冲过去,在俞小飞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俞小飞挠挠脑袋,咧咧嘴,又笑了。
其实这次谈话结果远不是如此简单,俞小飞只把最好的说给夏老师听。
煎熬终于有了结果,夏洛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她无力地坐在俞小飞的床上,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哽塞道:“谢谢你,谢谢你。”
俞小飞看着夏洛单薄的身子,心内涌起的是一阵怜惜之情,他鼓足勇气拉起夏洛的手,轻声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听了俞小飞的话,夏洛哭得更厉害了,她的眼泪彻底冲毁了俞小飞心灵的堤坝。他低下头,看着她颤抖的后背,鼻子也酸楚起来,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夏萤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医生决定在她身体适合的时候,尽早做干细胞移植手术。夏洛和医生商议后决定,捐献和移植都在2月中旬进行,到时候,正好是俞小飞的寒假。
俞小飞此刻的心情跟烈士一样,充满着要上战场前的激动与豪情。叶楠现在彻底佩服俞小飞了,更别说班上的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女生。
现在,除了白天在医院陪伴妹妹,夏洛每天晚上都留在家里,帮俞小飞补习功课。一日两餐精心制作,力求营养搭配科学合理。
只是夏洛从来都是在客厅辅导俞小飞功课,不知为什么,她害怕两个人关上门的相处,她总是觉得不自在。俞东霖并不是每天晚上都按时回家,一个星期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家门外奔波。偶尔早回家一次,总是可以看见儿子坐在餐桌前做功课,夏洛也捧着课本坐在他对面,不时指导一两句,就像个真正的老师。
俞东霖心里还是有些疙瘩,这些疙瘩可能要等到俞小飞真正捐献了造血干细胞,并且安然无恙后,才能真正的消除。
知道女人白天在医院陪妹妹,晚上在家里帮儿子复习功课。俞东霖对她的需求慢慢减少了,她看起来总是很疲惫的样子,就算做一次,也像是应付,这让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夏洛真的是越来越关心俞小飞了,每天从医院出来后,她并不直接回家,而是到俞小飞的学校门口去接他。这个时候,这个城市的交通总是最拥挤的时候,俞小飞推着电瓶车,和夏洛一起沿着人行道,慢慢的走回家。
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俞小飞内心就开始焦急地等待着,那种急切地心情是那样的真实和不切实际,从前只是存在于幻想中。当走出校门,一眼就看见那个女人时,那种欢心和喜悦是他以往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今天的俞小飞还和往常一样,带着急切和喜悦冲出校门,他一眼就看见夏洛了,她天蓝色的羽绒服,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变形金刚模型,她一会把变形金刚的手臂直起来,一会又弯下去。带着一脸稚气的兴致勃勃,就像一个孩子。俞小飞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心的剧烈疼痛——她其实和他一样,也还是一个孩子,只是被迫一夜之间成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