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飞终于闷闷不乐地吃完晚饭,他放下筷子,望着窗外。
夜幕降临,霓虹灯火下的城市幽暗未明,往来穿梭的人们,陌生的脸上带着疲惫不堪的麻木。
“夏老师,”提到这个名字,俞小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希望我多吃点,我就多吃点。”他望着窗外,哪一处灯光里,坐着守望自己的人?
“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听她的话?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她吗?”娄兰兰有些诧异地问,小镇上的女人,都知道俞爸爸身边的狐狸精,都同情勤劳能干的俞妈妈,可是,俞小飞似乎并不这样。
“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有和我父亲在一起,那时候她每天给我补课,给我做饭,我们在一起很愉快。她送给了我一条围巾,蓝白色的,戴在脖子上好暖和呀……后来,我知道她变成了我父亲的情人,你知道我有多恨她吗?恨她堕落,恨她不要脸,恨到想杀了她……但是恨又有什么用?她还是一直出现在我面前,甩都甩不掉……”
俞小飞第一次和别人敞开胸怀,他真的很想和谁说说夏老师,他被压抑得太久了。
“每次我想发脾气,一看到她,什么火气都没有了……我不喜欢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她笑起来才好看,每次看到她笑,我就觉得像大夏天吃了一根冰欺凌一样爽快……我喜欢她每天快快乐乐的,高高兴兴的,我还替她打过架,教训过欺负她的人,我就是看不得别人对她不好……所以,我为什么要恨她呀;其实,我一直都希望她过得好呀……”
俞小飞讲着讲着,脸上出现了不能抑制的笑容,他最幸福的时候,不就是替夏洛挨打后,夏老师将他棒在手心,照顾得无比周到的时候?
娄兰兰的心缩成一团,刚才的预感被证实了。
“夏老师其实看起来对你蛮好的,她还给你夹菜挑鱼刺……”娄兰兰小心翼翼地说。
“她对我好?她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要给她妹妹捐骨髓!”俞小飞吼了起来,“我在她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她从来都看不见我的存在……”
骨髓,不是人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吗?吸骨抽髓,不是最恶毒的惩罚吗?
娄兰兰一边想,一边失声叫道:“捐骨髓,捐什么骨髓?那个狐狸精,她要骨髓做什么?”
“哎呀,不是骨髓,只是造血干细胞,两种有区别的,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俞小飞已经没有了谈话的兴致,他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然后不再回答了。
娄兰兰气呼呼地看着俞小飞,她说:“这件事你爸爸知道吗?他不阻止你吗?”
“他知道呀,这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俞小飞不耐烦地说,“好了,不说了,已经太晚了,我们回家吧,你坐几路车,我送你到车站。”
那个狐狸精,她为什么要骨髓?她用了什么妖术,将俞家两父子都迷得神魂颠倒呀?娄兰兰不能理解俞小飞今天所说的一切。
娄兰兰跟着俞小飞到了站台,车来了。俞小飞目送娄兰兰上了车,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车开了,娄兰兰突然打开车窗,冲着俞小飞喊:“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绝不能爱她,你和她是没有结果的!”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把俞小飞迷糊的心窍,点亮了。
这些日子,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那个女人,为了她能重视他,看见自己的存在。
他一直在付出,一直在表演;不管有没有对手,有没有舞台。
这,就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