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量了体温后,夏洛带着俞小飞慢慢往医院走着,她心里还在盘算着中午该吃些什么。
俞小飞突然一脸惊奇地望着天上:“看大灰机!”今天,是成都冬日罕见的阳光天气,晴朗得连飞机上的标志都能看见。
夏洛茫然地看着小飞,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灰机,大飞机!”小飞指指夏洛的头顶天空。
夏洛也抬起头,天很蓝,阳光也很温暖,一架飞机静静滑过,渐渐消失在蔚蓝的天幕中。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全神贯注。”
“我在想中午吃什么呀。”夏洛老老实实地回答。
小飞说:“才吃过呀,你又饿了?”
“不是,医生不是让你多补充营养吗,但又不能油腻。”夏洛看着小飞,温柔地说,一边伸出手替小飞把眼睛下,一根掉落的睫毛扫落,“你这个孩子,真粗心,连脸都没有洗干净。”
俞小飞觉得脸上一热,夏洛的某些不经意之间的抚触,却往往让他汗毛立起来了。
“我不是孩子,别老叫我孩子。”俞小飞笑着说。
“你这个孩子……”夏洛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她出神地望着他,只是微笑着。不知为何,俞小飞的心咚咚地跳着。
从治疗室出来后,夏洛带着俞小飞去看妹妹。
夏萤还在接受化疗,为了防止感染,探视的人只能隔窗相望。因为化疗的巨大反应,就在几天前,可爱的萤萤不得不剔去了满头的秀发。很少为治疗流泪的萤萤,在剪头发的时候居然哭了。
“我不要剪头发,光溜溜的像灭绝师太!”夏萤非常讨厌电视里的老尼姑灭绝师太。
俞小飞对发脾气的小姑娘说:“你不是喜欢仪琳吗?她也是光头的嘛!”
夏萤听后,眼珠子转了转,有些被说动了。
俞小飞继续劝她:“头发长得很快的,等你病好了,只要半年,就又是一头黑发啦,就像你姐姐一样漂亮!”
萤萤歪着脑袋想了想,用脆脆地声音说:“是呀,头发长得很快的,和楼下的草一样,我常常看见师傅推草坪!以后我的头发要和姐姐一样,不要长成哥哥这个样子!”
听了妹妹的话,夏洛和俞小飞一起笑了,夏洛说:“小飞是男孩子,萤萤是女孩子,头发是不一样的!等我们萤萤的病好了以后,头发要长得长长的,姐姐给你扎好多小辫子!”
“好呀!要像非洲小朋友的辫子那么多!”夏萤看过一部关于非洲的纪录片。
想着妹妹满头都是小辫子的样子,夏洛满心喜悦,似乎看到了妹妹健康的样子。
此刻的萤萤,正侧躺在病床上,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管。照顾她的护士姐姐轻轻对她说了些什么,夏萤慢慢的一点点的往外翻身。护士一直在紧张地照顾着她,深怕她把输液管压住了。
夏萤终于正面对着窗户了,她看见姐姐和哥哥都站在窗外,于是嘴角挤了个大大的笑容出来——她的眉头仍然是紧紧皱着的。她刚刚才呕吐过,现在全身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夏洛冲妹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夏萤又笑了,也虚弱的树起了两个指头。
夏洛和俞小飞一直远远的陪着萤萤输液,一直到妹妹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两人这才离开。
出医院的时候,他们看到一对焦急的父母正抱着一个婴儿往里冲,孩子的脸色铁青,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俞小飞望着他们与时间赛跑,居然也感觉到一阵紧张——在看到萤萤和医院那些同样遭遇的孩子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生与死这个问题。
生命与死亡,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死亡明天就来临,今天你所做的事情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