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安国公府女眷去普光寺上香,王氏独携了唐艾坐国公夫人的朱轮皂盖八宝云缎车,陈氏、殷氏各自一辆绿帷和合素缎车,刘氏乘皂盖玉鱼青帷车,唐莞唐莼唐蕴三人和乘皂盖宝蓝素缎车,其余姨娘、丫鬟、婆子约有半百之数,共乘了十余辆大车,直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方渐渐打理清爽,一行车队缓缓向城东普光寺驶去。
普光寺是太祖爷敕建,就在城东四十余里的卧佛山闻极峰的峰顶,这普光寺占地又广、僧众又多,是京城第一大寺院。京中皇室贵胄、文武官员的家眷都喜在此上香拜佛。安国公夫人带家眷来上香,头天就将庙里布置下了。
王氏一行到了卧佛山山脚下,换乘藤轿上山。
这卧佛山之所以的名,就是因为山脉群峰连绵数十里,远远看去极像一尊枕臂而眠的大佛。闻极峰在“佛头”的位置,当年建寺的时候,从山脚到山顶凿出约千数的石阶,直通普光寺。走在石阶上,周围是险峻的峭壁,远处有层叠的峰峦、深秋的树木五颜六色,一片片,一丛丛,从山麓一直拥上山顶。
到了山顶,庙门口早立了两个引客僧,待王氏等人下轿,双手合十行了礼,将众人带进寺庙。
进了庙门,只见一位老方丈:身形伟岸,豹头环眼,一道伤疤自左额起斜划过脸颊脖颈,直到僧袍领口处还未结束,不知道有多长,端的是面貌狰狞。身披赤色七宝袈裟,手持禅杖迎面大步走来。众人有初见的,唬了一跳,心道:好个凶恶的老和尚。
唐莞担心唐艾吓到,伸臂搂了搂唐艾肩膀,唐艾抬头冲唐莞笑笑。
那老和尚见了王氏,咧嘴笑道:“他侄儿媳妇儿,你可老久不来了。”
王氏笑着合掌揖了一下,道:“老方丈,这么久不见,您老的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
老和尚大手一挥:“能吃能睡的,怎么不好?来来来,快请进吧。”
唐艾悄声问唐莞:“他为什么叫祖母侄儿媳妇儿?”
唐莞笑道:“这位苦行老方丈可是开国将军呢,论辈分可不是叫我们祖母侄儿媳妇。这普光寺就是太祖爷为他盖的。想当初老爷子单凭一杆银枪挑了沙失国三元大将,忠勇救驾的故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脸上的伤疤就是那一役留下的。太祖爷可是封过他骁勇中郎将的。”
唐艾问:“那为什么做了和尚?”
唐莞笑道:“这个可问着了,我也不知道啊。”
王氏和苦行并排走在最前,王氏笑道:“按说不该这个时候来叨扰老方丈,这会子秋试,庙里可是借住了不少读书人,扰了人家的功课了。”
苦行听了这话,不禁勃然有气:“别提那些读书人,前几天来了许多借宿的,庙里都住满了,还一个劲儿的来挤,说地铺也使得。老衲很是高兴了几天,心道我这普光寺在读书人眼里倒也有些威望。后来才知道是为了杨潜那老混蛋给寺里题的匾额,说要沾沾贵气儿。气的我将看不顺眼的都赶了出去,如今只剩两三个秀才,老衲早让他们回避了,不妨事的。妈了个巴子,老子好好一座庙,让那杨老混蛋三个字给毁了。”
王氏笑道:“老方丈还这么火暴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