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艾第二次进安乐堂,意志消沉得很,整日裹着被子躺在炕上昏睡。小三子来看了两回总也没见唐艾下过床,真以为她病了,很是捏了一把汗。头几次公孙婆子也不理论,后来也渐渐看不过眼。那日送走了小三子,公孙婆子进屋喊了唐艾几声也不见动静,心中窝火,抓起炕上扫帚啪啪抽了唐艾两下子,喊道:“越发养出仙人了,你给我起来!”
唐艾慢慢坐起,道:“这是白天呀,婆婆你这样喊叫不怕别人听到么?”
公孙婆子一愣,低声道:“你要寻死也别死到我房里,我还嫌晦气呢。”
唐艾道:“起来了起来了,起来做什么?”
公孙婆子说从御药房拿了几味药材,让唐艾辨认一下。
唐艾小声叹气道:“认了也没用,我学了医术也没能救得馨姐姐。”
公孙婆子冷笑道:“不过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记些医理药性,见识了两把没处放的药材,遇到了几例不痛不痒的小病,真把自己当名医了?饶是你再聪明些,短短两年多就能悬壶济世了么?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还不快起来。”
唐艾倔强道:“婆婆当时在就好了,定能救得馨姐姐。”
公孙婆子嗤笑道:“你不用在这里跟我倔强,实话告诉你吧。馨容华小产是旁人下的重药,没得救,神仙去了也不行。”
唐艾一个激灵从炕上跳下来,盯着公孙婆子问道:“婆婆知道是怎么回事?”
公孙婆子问道:“你细想想,馨容华平日里身体怎样?你统共给馨容华把过几次脉,各是怎样?那安胎药有哪几味药材?味道怎样的?”
唐艾回忆道:“馨姐姐平日里身子算弱的,寡言少动时常肯病。但到了妊期倒好像好了许多,我把了两三次脉都是滑脉,且正如医书上说的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及至小产时就忽然出了芤脉,想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至于那保胎药不过是人参、黄芪、杜仲、白芍、熟地,白术、陈皮、甘草几位寻常药材。我查看时只剩药渣,并没有机会尝过那保胎药。”
公孙婆子道:“这就对了,你想,一个平日里七灾八病的人如何忽然间就能出了那样宏大的滑脉?若是正常小产,出血也是有数的,怎能让你忽然间把出芤脉?”
唐艾怔怔想了一回,迟疑道:“难道我替馨姐姐头次把脉的时候,她已经让人下了药了?几个月后,那人又使了什么法子让药物发作……那何必呢,当时有下药的功夫为何不干脆将胎儿打下?为什么还要拖到几个月后……”
公孙婆子冷笑道:“你再想想。”
唐艾低头想了一回叹道:“好恶毒的人。七个月上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馨姐姐性命,早些时候却不能够,嫌疑也过大了……”
公孙婆子点头道:“还有一点呐,七个月上已经能看出胎儿男女了。”
唐艾磕磕巴巴道:“看……看出男女又怎样……”
公孙婆子冷笑道:“这人心思沉呢,若是怀的小公主大可放过她,若怀的是小皇子就必死无疑了。”
唐艾咬着嘴唇,半晌方道:“那人不单针对馨姐姐,整个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