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谢荫亭匆匆赶回宫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烧了三天,手脚面颊上都长出红色斑疹。唐艾知道,这些斑疹以后会变成疱疹,即便是两个孩子命硬扛得住也要落下痘疤。
谢荫亭见孩子烧得声哀力竭,不禁责怪唐艾:“庄主儿是怎么看的孩子,临走前我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么?”
唐艾累了几日只盼着谢荫亭回来,如今就是听他埋怨几句心里也好受些,看着左右都是心月复,遂疲倦道:“谢兄,我怎么会那么糊涂……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荫亭气归气,想想多说无益遂耐心检查起来,不过问了两句孩子们的日常,唐艾那里就泪水涟涟起来。这天花不是旁的病,凭你怎样的好医术也无可奈何,公孙婆子当日就说过遇到天花能守住病人气血不沾染旁的症候就是万幸,至于脸上留下痘痕终究不算什么。
谢荫亭查看一番道:“看护得不错,过两日起了痘疹发起来……”转脸看见唐艾不住的抹泪忙道,“臣说话莽撞了,并没有责怪庄主儿的意思。”
唐艾摇摇头,凝霜接口道:“是这几天太难熬了,我们姑娘守着他们哥儿俩就没正经合过眼。谢太医回来了就好。”
谢荫亭道:“老院史在这里看着你们还怕什么。”
凝霜撇嘴道:“老院史是内科,哪里对症了,偏又一把年纪写个方子手哆嗦得我看着都难受,真怕他老糊涂了写错一味……伤寒杂病和儿科的太医们一个都不见,只守着余下的皇子皇女们,这是要壮士扼腕呢……”
唐艾拧眉道:“凝霜!越来越没规矩。”
凝霜忙住口不敢再说。
谢荫亭笑道:“姑姑还是这么爽利。”正言对唐艾道:“这次出宫倒也不枉,寻得一味野草,煮了水……”正要细说时听得外间一片喧哗。
唐艾让翠云出去看看。
原来是那两个不肯当差的宫女闹起来,将饭菜摔了一地骂送饭的小宫女:“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才送过来,还偏送些凉透的来,诚心不让我们活了是不是?如今我们是不当差了,用不着巴结,也学着别人踩到我们头上了是不是?别忘了你的差事是谁教给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你们这起没良心的就这样孝敬?”
小宫女委屈得直掉泪,分辨道:“早上起来就在伙房里煮水,刚替换下来就给姑姑们送饭来了,姑姑们只说送晚了饭菜凉了不合口,却不知道我们到现在也没模着碗沿儿,不拘什么都想先扒两口呢。”
那宫女使劲戳了小宫女一指头:“还会顶嘴了,你吃不着饭难道是我们害的?”说话间见翠云过来,才不敢那么放肆。
翠云拧眉道:“这又是闹什么,两位小皇子刚睡安稳了,主子说话都不敢高声你们倒在这里吵闹?”低头看看脚下冷笑道,“好好的饭菜由着你们这么糟蹋?你们不当差不知道,别说她们这些小的还没吃饭,就是上房的大姑姑们也还没轮过来呢。先紧着你们了还要抱怨?主子好性子由着你们闹,我可没这个耐心,你们信不信封着宫我也能把你们送到辛者库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