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家的院子并不大,围墙上揽着几簇爬山虎,现在是深冬时分,翠绿的爬山虎微微发黄,紧紧的包裹在围墙上,显得萧条与落寞。
“是谁?”里屋竹影般摇曳的微弱灯光里传来一声警惕而又小心的粗喝之声,房门一拉,从里走出一个极为瘦弱的女人,模样警惕,却又有些乡下人特有的淳朴,看到天云,顿时便有些紧张的愣在那里,双目死死的盯视着天云。
天云勉强保持镇定,尽量展露出平静的一面,慢慢的走上前去,道:“您就是小殷的婶婶吧?你好,我是他爹爹的朋友,托我来给你们带点东西的!”
小殷的婶婶听到小殷爹爹的消息,顿时惊得有些手足无措,当然,更多的却是紧张与警惕,兀自愣神了好半晌,他才逐渐反应过来。
看着天云,四下打量,之后又绕着原地转了半圈,之后才问道:“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可能是小殷他爹爹的朋友?”
“其实您有所不知,我也是附近逃难的难民,因为没日子过了,我就跟他小殷他爹爹当了打家劫舍的土匪,所以就混在一起了。”天云一脸狐疑,问道:“不过你别误会,我们都是打劫那些富人的,绝对没有动穷人一根寒毛,我这次来呢,是想告诉你,小殷他爹爹可能一时半会儿回来不了,就特意让我给你们送点银两来,怕你们受苦。”
说着,他忙不迭失的从内衣里掏出早就兑换好了二十来两碎银子,递给了婶婶手里。
看见银两,那婶婶顿时脸露为难之色,道:“谢谢,谢谢你的好意。可是这银两我不能收。只怕是收了,过几天也会被那帮畜生抢光的。”
“就是啊大哥哥,我们拿了也没用,那些坏蛋还会来抢去的,你就自己留着吧。”小殷无可奈何的说道。
“嗯?坏蛋?什么坏蛋?”天云一脸狐疑,问道:“大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大婶原本激动的神色,在听到天云的问话之后,立刻阴霾下来,表情显得有些难看,支支吾吾道:“这个,其实……对了,你深夜前来,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弄点吃的去,吃饱了我再跟你说。”
说着,她似乎是有些不太敢告诉天云的看了他一眼之后,越过天云,目光落在了身后同样是一脸难堪神色的小殷脸上,道:“小殷啊,家里还有啥吃的?”
此刻虽然是深冬时分,但是小殷的绣花棉袄却是千疮百孔,四处透风。而且她的身子本来就娇小,如何能够抵御严寒,这让得天云不禁感到一阵心酸,若是大个子还在的话,可能这小女孩就不至于过得这么凄惨了吧?
听到一年多都没有爹爹消息,如今天云前来报信,多少让得小女孩感到激动与欣喜,一听见婶婶的话,她马上就点头应道:“婶婶,家里还有一只烧鹅,几碟茴香豆,以及几个馒头。”
“好,你先陪大哥哥在屋里坐坐,我这就把东西拿过来,让他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好嘞,大哥哥,我们进去吧。”虽然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但是婶婶还是十分客气的转身跑向了厨房,紧接着,在小殷的招呼下,天云进了里屋。
外面天寒地冻,冰天雪地,进了里屋,立刻便是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虽然天云的肉身锻炼得十分强硬,但是两天没吃东西,而且又衣着单薄,自然也是难以抵御严寒,如今有热炕烤着,当下便感到汩汩暖流窜入体内,舒服极了。
没过一会儿,香气喷喷的烧鹅热气腾腾的弥漫至整间不算太大的屋子,还有几碟刚刚炒好的茴香豆摆在了桌上,勾得天云肚子里的馋虫咕咕作响,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在潜韵宗待的这段日子,他可天天都是吃素,潜韵宗几乎没有荤腥,嘴里都能淡出鸟来。
如今见到这简单的食物,让得他的肚子不争气的连连叫唤了起来。
不由分说的,天云快速的拿起碗筷,一口咬掉如雪一般白的馒头,接着再扯下烧鹅的一只肥腿,如同刚刚逃难回来的难民一般,风卷残云的消灭着这些饭菜。在这一刻,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世间所有美味也不及这些简单的饭菜可口,什么山珍海味,什么海参鲍鱼统统靠边站,远远没有眼前的这几样食物让他吃得爽快。
“小伙子,别急,边吃边喝汤,这样有助于消化,当心噎着了。”
大婶拍了拍天云的月复背,笑着说道。
“谢谢大婶,谢谢小殷,这些食物真是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的食物啦。”天云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口齿不清的感谢道。
瞥眼间,他看到了小殷似乎有些饥饿的吞咽了口唾沫,仿佛是在极力压抑着。
天云不由微微皱眉,心中暗道:“我怎么感觉不对劲?看小殷的样子,似乎也没吃东西?”
心中想归想,但是他却没说出来。
而大婶看着天云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得他心中一阵心酸,他一边挽着衣袖,拿起抹布收拾着饭桌,一边笑着说道:“你是因为太饿了,所以才会觉得这么好吃。”
“婶婶……”
一旁的小殷仿佛是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喊了一声,却欲言又止,看了天云嘴中的食物一眼,再次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被大婶瞪了一眼,便连忙缩了回去。
“小殷!你先去睡觉吧,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小殷再次看了一眼桌上残剩的食物,鼓鼓的眼珠子似乎有些不舍的挪开目光,悄悄的吞咽了几口口水之后,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应声道:“嗯,我去睡了。”
过了没多一会儿,天云终于将桌上的食物消灭得一干二净,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抬起头来,看着大婶笑道:“大婶,我吃饱了,谢谢您的食物招待。”
说着,他偏头看了正要离开房间的小殷背影一眼,问道:“大婶,你们是不是也没吃饭啊?”
“呃……吃了,我们吃了的,呵呵。”大婶有些囫囵吞枣的说着,不过明显能够听得出来,她说的话似乎并不是真实。
“大婶,你别骗我了,我都已经看出来了。”
“咕咕……”
就在这时,从门框那边的小殷肚子中传来一声咕咕的肚子叫声。
“小殷,你先别走。”天云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忙起身将正要出门的小殷拉了回来,盯着他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没吃饭?还有,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坏蛋,你赶紧告诉大哥哥,我必须知道。”
“大哥哥,我……”小殷难以启齿,抬头看了婶婶一眼,缓缓道:“其实,这些食物本来是婶婶留给我吃的……我刚出去没多久你就来了,所以就给你吃了。”
小殷眉头紧蹙,神情凝重,说话的时候,长声短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原本黯淡无光的神色中怒火隐现,松散的拳头也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
很明显的是,他们此刻的生活状况并不是很好,难道说……是有人欺负他们了?
如果真要是这样,那……
天云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担忧。
“小殷,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云真是又紧张又担忧,小殷的父亲是因为自己才死的,如果他们现在真要遇见什么矛盾的话,自己绝对会义不容辞的去帮助他们。
“小伙子,没关系的。不过就是一顿饭没吃嘛,又饿不死人的。”大婶也幽幽的叹了口气,走到二人身前,对小殷说道:“小殷啊,我给你留了几个馒头,不会饿着你的。”
“婶婶……”小殷抬起头,有些泪眼朦胧的看着大婶,有些抽泣的说道:“小殷,我饿不饿没关系,唉,只是您也没吃晚饭,我们整天被那些混蛋欺负,如今弄得生意也做不成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听到他们的对话,天云顿时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再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念及此,心中担忧之心越来越强烈。
“小殷,你别急。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会这样,但是我这里有些贵重东西,你们先拿着应应急吧。”
说着,天云忙不迭失的将一个精致玉瓶拿了出来,正是在潜韵宗的时候所兑换而来的修炼丹药。
“这个玉瓶如此珍贵,我怎能收呢?不行,我不能收。”大婶连连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我相信你是个好人,而且跟小殷他爹爹的关系一定不错。”
天云满月复疑惑,想想大个子临死前的惨状,如今他生活变得窘迫,自己怎能不伸出援手呢?
“大婶,我不管你听说了什么,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手下吧。”
“是啊,大哥哥。这东西这么贵重,我们一定不能收。”小殷也走上前来,表明态度。
天云见小殷两个都推辞,只得将玉瓶收回了内衣中。
“大婶,您快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啊。”
大婶脸色闪过一丝难言之隐,勉强笑了笑,道:“小伙子,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急。你先住下来,我之后再慢慢告诉你。”
“可是我想现在就想知道……”
“是啊,大哥哥。你就先住下来吧,以后再慢慢说。”
天云咬紧了唇齿,他知道,他们既然让自己住下来,肯定是有他们的顾虑,当下重重的点点头,将这件事暂且押后,道:“好,好吧,我就先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