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惶恐,整个人吓得完全的跪在地上,打起哆嗦来:“尚仪大人,艾草骗谁也不敢骗您。”
颜君绫挥了挥手,“你下去备晚膳,这件事不得让内侍监的刘公公知道了,明白吗?”
艾草的眼珠子转了转,迟疑了一下,这才连忙点头:“是,尚仪大人。”
酉时用过晚膳之后,颜君绫在艾草的服侍下沐浴完毕,挑灯坐在书桌前整理着近期的文册。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不知晓莲儿这时如何?
想得这里,吹了烛火,换上一套夜行衣,拿了玉瓶揣在腰间,跃窗而出。到得莲儿的卧厢,只见烛火通明,看来是紫沅在那里守着她。
颜君绫思索片刻,看着有人过来,没有再犹豫,将玉瓶从纸宣用内力打进去,同时再扔下一张纸条,这才回到自己的卧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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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清晨,颜君绫睁开双眼,就只见紫沅侍候在一旁,她的秀眉轻拧:“你来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你侍候。”
紫沅没有出声,而是执拗的拧了巾帕,双手呈到她的跟前:“尚仪大人,请……”
看着紫沅如此的客气,她心里反而不是滋味,接过巾帕拭了拭脸颊,又接过茶杯漱完口,问道:“莲儿怎么样?”
“性命已经无碍,只是腿残了,可能要被扔到掖庭去。”紫沅说到这里,突然抬眸,双膝跪在地上,拉着她的衣角低低的乞求道:“君绫,求求你念在我们姐妹几年的份上,不要赶莲儿去掖庭。”
颜君绫表面上丝毫没有动容,扳掉她的手指:“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从来不养闲人。要求的话,求天后去。”
紫沅整个人跌坐在原地,绝望的含泪看着她,忽而一字一句的说道:“都说宫中人薄情,原来果真如此。你为保自己的位置,竟可以狠心到这种程度。”
颜君绫还未出声,艾草的声音已经响在门外:“尚仪大人,瑶光殿的嬷嬷来请了你去瑶光殿,说是公主传召。”她听得,嗯一声,吩咐道:“进来替我更衣。”
“是,大人。”艾草推门而入,将苏绣月华流云广袖锦衫更在她的身上,同时为她梳了高环髻,施胭脂,染朱唇,贴了花钿,披上红帛,出卧厢之时,紫沅还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颜君绫轻扫一眼,拍了拍艾草的手,她明白的点头,转身走到紫沅的跟前,叹气道:“紫沅姑娘,大人走了。也请你离开吧!”
紫沅看着她的背影,那么的冰冷绝决,也不再乞求什么,或许这就是后宫,身上高位谁愿意为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付出什么,她太天真了一些吧。
两人背道而驰,君绫的脚却是走得越发的沉重,艾草扶着她,也不敢说什么,面前的尚仪大人,虽然年纪小,却是一个深得任何人都看不清的女子。
出了尚仪局,走过长廊,到达九洲池,远远的便看到伫立在池上的芙蓉亭及瑶光殿,池内莲摇曳,美不胜收。
走在石子路上,一队人马迎面而来,正是武攸暨,当朝的驸马爷,太平公主之夫。
武攸暨不是第一次见颜君绫,却是第一次见这么可人儿的女子,那双眸子像这九洲池的池水般清澈。
她上前三步,微欠身:“君绫见过驸马爷。”
武攸暨单手扶起她,“起起……”他微带粗砺的大掌握住那纤细的手腕之时,竟然趁机滑到了她的手背上,颜君绫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抽回手:“驸马爷,公主有急事找,所以君绫先行告辞。”
武攸暨嗯一声,失神的看着她,真是一个让人伫立难忘的女子。看着她走上九曲桥,他的眼神仍旧收不回来,一直到她的身影掠过芙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