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淮苓打开门,一身湿漉漉的,与前来敲门的人默默对立……“进来,”玄青衣袍人身上也是半湿,没有带伞。
“小婵!”杜淮苓喊,转身自己飞快跑上了,不再理她。
上盥洗房内已备好洗漱沐浴诸物,一炉香,静静焚烧,静心驱寒。她月兑去湿衣,步入屏风后头的浴池。
一炷香后,她已妥妥当当地躺入长椅中,围上床薄缎面锦被,闻着清幽的静香,开始昏昏沉沉。小婵蹑手蹑脚地上来,看着她沉静的面容。
杜淮苓睁看眼,“他走了?”
“是”
“走了就走了!”她翻了个身,面朝外一道倾天雨帘,暂时切断与这世界的联系,梦里山长水阔,正有个模糊的身影一步步走近,一点点攻城略地。
山谷出口,隔得很远便能瞧见在茫茫雨雾中,等了两个一高一低褐衣的身影。身形较小的那个,走来走去已经显得颇不耐烦,要是突然撞见淮苓的话就糟糕了,不行!不行!
“大师兄,公子到底来这干嘛,都这么久了?”
高大的那个,就显得淡定多了,本身也长了张四平八稳的脸,“小师弟,你若是不愿意,你尽管回去陪师傅,他老人家……。(请记住.)”
“我错了,我错了,”矮小的那个连连呼道,似乎对他大师兄下边到要讲的话惧若洪水猛兽,“我才不会回去的,又不是不要命了,去陪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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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晴光融融暖暖,街市深处的一家小店,酒旗下方就着好阳光摆了张四方桌,靠着柱子坐的人,是个穿杏黄衣裳的少女,她捧着碗糯米红豆汤圆笑得漫天的幸福在飞。
这是她第三碗了。
“呼——!”少女边狂吃猛喝便不忘瞧瞧对面的少年,“聿之,我看你印堂发黑,两眼无神,但是却面泛桃花,耶~,是不小心惹到什么相思债了?”
“只、只是近日休息的晚罢、罢了,并、并没有什、什么。”少年强装镇定。
“是嘛,话说我家也有一个人正好跟你是‘同病相怜’呢,你说,这是不是人们说的‘缘分’呐?”
“淮苓,这玩笑可开不得!”杜大公子急了。
“开不得就开不得,哎,那你说说,前天你在宫里都遇见了什么了?”
“没什么,”他闷闷地道,忽而抬头,十二万分不解,“但是她为何忽然指着我又打又骂,还说是癞皮狗!”
“咳咳,咳咳咳!”杜淮苓一口汤圆噎在那里,好不容易平息了,才敢说话。“诶——!您要的红豆汤圆好了!”店家倏然打断。
“小哥,这里这里,再来两碗碗牛肉面啊,份儿要足的!”杜淮苓兴奋。
“好嘞!”
聿之像见鬼了似的瞪着她,“你看我干嘛?那是我一个人的,你想吃另外再点,别跟我抢啊!”
一听他更是被吓得身子往后直退,恨不得手里变出个照妖镜看她到底是不是母猪精、大象肚。
杜淮苓舀了一勺汤圆吞下,笑得甜甜的,“唉,你不知道我从一大早上起就没吃过什么垫肚子的,非常非常饿了好不好!”她在“非常非常”那里使劲儿打着重号。
你不记得你刚才已经喝空三碗了?杜聿之额头流下冷汗。而此时太阳暖烘烘地照在人身上,是一种慵懒的享受。
“你不吃?”杜淮苓问。“不用,我吃过了。”
“好!”她痛快答,确定了没人跟她抢食,她更加高兴了,反正不用自己掏银子,不达到扶着墙走出去的境界是对不起自己的。边享独食她边用双诡异的眼神盯着杜聿之看,今儿个早上一听说是出去见杜聿之,小婵就瞬间扑克脸了,直说没意思不去。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嘿嘿,春天真是个不错的季节,遍地桃花开!脑里边画面一转,又想到临出门时遇到的人。
一想到这里,狂吃猛喝的动作僵硬了会儿,是那位前天见过的,玄青衣裳男子。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和他再见。出府时只见一堆人在悄无声息地搬东西,又是哪个新姑娘进府了?季况竟然也在一边看着,她好奇地走过去偷偷问季况,“是哪家的姑娘?即墨醉酒喝糊涂了?”
季况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小姐自不必介怀,那位公子只不过暂住些时日罢了。”
哦——,杜淮苓心领神会,点头表示明白。是男人了啊,难怪排场都不同了,以前的那些姑娘们只要即墨挥一挥衣袖,就前赴后继、赴汤蹈火的,最近换了新口味,难道终于幡然悔悟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了?哎,说起来也得好好去祝贺祝贺他一番的。不晓得是谁家的良家妇男被他给糟蹋了,杜淮苓作深沉状,答案却马上就在她的眼前晃过。
那身标志性的玄青锦袍,她有其深刻而“雷人”的印象,此君气场依旧。所到之处,千里冰封,十里之内,无一生灵不是**过般的,黑压压乌漆漆。杜淮苓对他频频投以欣赏的目光,可惜人家一律不予回赠,可见此男之吝啬,心胸之狭小。
杜淮苓还在歪歪世界里畅游未归,一片强大的乌云已经挡住了他们二人暖烘烘的阳光。杜聿之与胀着腮帮子的杜淮苓齐齐偏头,四眼对着只两眼喷火的花孔雀——司徒让,司徒小爷是也。愤怒的孔雀脸上挂着两行血淋淋的大字——抓贼抓两,捉奸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