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在家待得不安生!偏跑到劳什子酒楼来,受苦受累,小姐您是何必!”闯进视线的是一位高挑纤细少女,着黛绿襦裙,十二三岁模样。此刻她很是凶狠地斥骂自家小姐,如果,那真是她家小姐的话。
“小婵,又不是第一次了,下次我再不犯同样的错误我保证!”后面跟上来个翡翠色衣裳、七八岁的小姑娘,可怜兮兮地开口。
“那都是小人们干的活儿,小姐您怎么能……。”
“唉,为了舒的生辰礼物嘛,小婵您替我忍忍行不,行不?拜托拜托。”双环髻的小姑娘两手合十,不停告饶。没办法,已穿越过的各路神仙们,你们是咋么地混到风生水起的,啊?我咋就这么不畅销呢,御史府是真正的铁公鸡把门。出来打份临时工吧,被抠门的老板娘欺诈还被古代各种生火造饭、烹调器具弄得是七荤八素,这不,今天闯祸了,将烧了半天的浓汤朝下馆子的暴发户,那位阿扎西的大饼脸,彪悍地一股子泼洒个干净。
……
(因为他们一个正要上楼一个下楼,唉,相泼何太急呢。)
想当年她以现代大学生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厨艺精湛不说,蛋炒饭煮面条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
可是悲摧的是她搞不定古代的锅灶……,真是,悲摧得心肝都痛了——。
“回去就给你穿耳洞!”小婵怒了,见她家小姐遭人欺凌,那股气充分全面爆发。
“别呀!好小婵,我知道错了。”杜淮苓扯着她衣角,呐呐求道,哦买疙瘩!刺中死穴了,贼大的一根针,往耳朵那么一戳,热血飙出,生生戳去一块肉,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
“哼!”小婵头一甩,她家小姐虽然看着刚强其实就是个软柿子,几年来瞧着也知道公子舒在小姐心中最是不同的,但是今日也……。
“出门太急,雨伞忘拿了,看看!小姐你都淋成什么样子!”她见杜淮苓额发已湿,仍忍不住口气冲上天,杜淮苓从未让人觉高人一等的娇纵,她小婵被惹急了也是“烈女“一名。
杜淮苓是深知她这贴身丫头的脾气的,只嘿嘿笑着装傻,“哦呵呵呵,大周的雨水干净健康着呢,多淋淋有好处。”
小婵杀气腾腾地回瞪,砸下满满一筐秋天的菠菜。
杜淮苓乖乖地闭嘴,本来就是嘛,还在心里嘀咕一句。
他站在屋檐另一处角落,天青色隐暗其脸上轮廓,他们之间,竹帘遮挡得恰到好处。此刻烟雨濛濛,寂寞的小巷飘忽在煌煌京华的一隅,给以不真切的迷离,让人在冥冥中蓦然失忆。
一间无人的茶肆,他独自酌饮,一身墨色游侠儿装束却尽敛少年放纵豪气。他一眨不眨地望向左边,竹帘外,贸贸然闯入视线的人儿。
屋檐下,雨断珠帘,滴答滴答成串,泠音曼妙。
小姑娘还在使劲哈腰抱拳,使劲花招哄身旁的丫头息怒,那丫头总算渐渐不似之前气鼓鼓的了。
“洁(姐)洁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个小孩儿,女乃声女乃气喊,一边一步三晃地扑向她。
杜淮苓扶住住肉团团的小身子,笑道:“谁家的孩子,真有礼貌!”三四岁的囡囡,双眼滴溜溜的清澈无辜,嘴巴撇着,委屈地努力要朝她怀里冲。
“来来,再好好喊一遍好不好,姐姐给你买糖糖吃噢!”杜淮苓笑眯眯地引诱。
“洁洁”囡囡眨眨眼,很听话。
噗嗤!杜淮苓破功喷笑,“你好可爱呀,我的小天使——。”使字拖得老长,因为她笑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捏人家嘟嘟的小脸蛋儿去了。
“给姐姐亲一个好不好,姐姐给你糖糖吃!”杜淮苓再接再厉。
“洁洁,洁洁,要糖、糖……。”小囡囡扯了杜淮苓的衣襟不撒手,脸上的肉肉还在杜淮苓的魔爪之下,疼。
“亲一个,先亲一个嘛,好孩子。”
小婵一人承受不来的偏过头,她家小姐的确与别个不同,她偏爱调戏人家**小小姑娘,在她还是个黄毛丫头的时候,待日后年岁渐长,后果自是不堪设想的。
两个人还在腻得发慌,你来我往的,小婵无语望天中。
“孩子,你真让姐姐我伤不起啊伤不起,难道姐姐丑到这地步了?”杜淮苓发愁道,只见小囡囡两眼泪汪汪,眼看就要跟着屋檐下的雨一样,哗啦啦地奔流了。
“哇——,洁洁,糖——糖——,呜呜……。”这不,洪水说来就来了。
“谁敢欺负老娘儿子!”
杜淮苓与小婵皆一吓,面面相觑。
啪的一声,一只绣花鞋从楼上直飞下来,唬得杜淮苓蹦开老远。大周,果然民风彪悍啊!
楼上的悍妇要下楼了!杜淮苓赶紧凑过去拍拍小囡囡的女敕脸,笑说:“下次见面,可要记得好好喊了啊,姐姐‘调戏’你,是姐姐不对,白——白!。”
她话未完就跑进了雨中。
“小婵,咱们冲啊——!”
“今春的第一场雨,淋淋带来好福气!”
她笑着对小婵喊,并张开双手肆无顾忌地奔跑。
小婵又气又急,追在后面喊叫,“别摔着了!”
“知道啦小婵大妈!哈哈哈……。”
“你给老娘站住!!!”妇人站在屋檐下腆了大肚子吼。
那“作恶”了的小姑娘闻声偏头,惊讶地一瞥而过,转瞬绽一朵明艳笑靥,继续自由奔跑,任凭细雨薄烟沾衣无声。
“公子,那封信已送达给公子舒了,他约您今日一见。”茶肆暗处露出个大汉身影。
“改日吧。”他淡淡道,一直目送那抹翡翠色的小身影,消隐在小巷出口,那里才是真正的闹市,与洛凤城的千年繁华接引,香车宝马,帝之豪奢。
初入京都,他还有太多的事需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