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美国医生围在若颜身旁,替她仔细检查着。
陆子溪远远的看着,眼中闪现着希望,他多希望能出现奇迹,就那么一瞬间,若颜就醒过来了,能对他笑,和他说话,和他一起找回过去的时光。
在经过一系列繁杂的检查之后,为首的叫做麦可的医生走过来对陆子溪说:“我们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她醒过来,现在会替她开些目前世界上治疗精神疾病最先进的药,不过更重要的是心理的力量。她需要有亲人每天在她身边多说话,特别是对她来说,印象深刻的东西,有助于唤醒她的神智。”懒
陆子溪边听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全力配合。”
送走了医生,陆子溪望着正呆呆看着窗外的若颜,他的心中一动,急忙走到房间拿出昨天那个雕花的小盒。
这个小小的盒子,承载着若颜生命中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陆子溪搬出一个小凳子,坐在若颜身边,用眼光示意特护先退出去。
他把若颜的脸从呆望着窗外的角度转过来,正对着他的眼睛。
陆子溪从小盒里拿出一页微微泛黄的纸,面对着若颜:“还记得这个吗,若颜,这上面是你写的字,你亲笔写下来的,你最喜欢的一阕词。”
陆子溪满含深情的念着:“闻说灞水桥边,年年春暮,满地飘香絮。掩映夕阳千万树,不道离情正苦。上苑风和,琐窗昼静,调弄娇莺语。伤春人瘦,倚阑半饷延伫……”虫
若颜呆呆的没有反应,陆子溪并不气馁,他继续从小盒里拿出一朵绢花:“这是你当年佩戴过的绢花,还记得吗?你有一头乌黑透亮的长发,你常常将它们披散,然后淘气的要我替你编一条美丽的麻花辩,最后扎上一朵绢花。这朵花的颜色,是你最喜欢的,后来散了珠子,你说不要了,我却悄悄的把它藏了起来。这一放,就是多少年了。它竟还没有褪色。”
说到这,有泪从他的眼眶里流出,大滴大滴的落在了若颜的手上,身上。
蓦然,陆子溪发现若颜的手竟然轻微的动了动,他激动的抓住若颜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若颜,你并不是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感觉,是吗?我念的你最喜欢的词,我给你看的你最喜欢的绢花,你并不是毫无记忆,是吗?醒过来吧,若颜,所有失去的,我们都可以再一起找回来。”
可是,若颜却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但是,陆子溪的心中却重新充满了希望。
他相信,在若颜的心底,一定是对他有所感应的吧。
陆子溪温柔的替若颜解散了长发,虽然已经不复往日的润泽,有些干涩和枯瘠……
他拿出一把梳子,轻轻的替若颜梳理着,依稀仿佛间,似乎又回到了旧时光阴里。
已经好久没有给人编过辫子了,他的手有些生疏,有些微微的颤抖。终于,还是编好了,他端详着她,脸色依然惨白,神情依然呆滞。
他轻轻的叹口气,有几根发丝散落在桌子上,他轻轻的捡起来,放在手上摩挲着。遥想当年,有一次,她故意从他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然后折成两段,放在阳光下观察着头发的形状,然后大笑着说:“你看,这两根头发看起来的数字,一个是九,一个是七,你可以活到97呢。”
那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回?
蓦然间,陆子溪看到在桌子的一侧,摆着一个小小的相框,他的心猛然一抽,颤抖着手拿过相框,那照片中的男孩,正挥舞着童稚的双手,在旋转木马上快乐无邪的笑着……
那是晨晨,他的孩子,他和若颜的孩子,那从未曾谋面,却和他有着最亲密血缘关系的小小男孩。如今,却只能天人永隔了。
想到若颜,她要经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煎熬,才会下决心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再含辛茹苦的把他带大,再然后,看到自己最爱最珍视的,活生生的毁灭在面前。
人生的打击,一个接一个,可是对于若颜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一点。
“先生,现在要给林小姐输液了。”凯茜的话打断了陆子溪的思路。
他把相框放下,小心的让若颜在床上躺好。
看着凯茜把输液针插进若颜手上的血管,因为太瘦和输液太多的缘故,若颜的血管几乎已经辨认不出,凯茜打了几针,才看到输液管里有了回血。
每扎一针,陆子溪便觉得自己的心跟着抽痛一次,总算打好了,他也跟着舒了口气。
多少天了,若颜就是靠着输液瓶里的药水,维持着生命需要的元素……
随着输液的进行,若颜渐渐闭上了眼睛,似乎睡了过去,但是她睡着和醒着又有什么区别?陆子溪酸楚的想着。
看着若颜渐渐睡去,陆子溪也觉得有些疲惫,倚在床边,他也有了些睡意。
依稀仿佛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脸,在他眼前来回晃动着,他想去捕捉,却总是像在水里般不真实。再近看,那张美丽的脸上竟是一脸的泪。他想替他擦干,却总是若近还远,直到越飘越远,几不可见……
他伸出手,急切的呼唤着:“灵裳,灵裳……”
陆子溪被自己的叫声惊醒了过来,他是做了一个梦吗?
他在呼唤着谁?是灵裳吗?竟然是灵裳,在他面对着若颜的时候,他梦里心心念念的竟然是灵裳。
总是刻意在心中回避着想起灵裳,总是强迫自己把那个名字从心里抹去,可是,愈是不敢想,不愿想,她偏偏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浮现,梦里出现。
陆子溪抱着头,无比苦涩和难受。
他在心中告诫着自己,从此以后,你的心里不能再有灵裳,你的后半辈子,只需要做一件事,便是偿还你对若颜所下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