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葬人生 南越鬼陵   第一…

作者 : 韦行无疆

我祖父叫南蒲生,解放前是一名模金校尉,也就是大家常所说倒斗盗墓的。模金的雏形始于战国时期,精通“寻龙诀”和“分金定穴”,注重技术环节。三国曹操设立模金校尉一职,专门掘丘,所以模金门弟子又被称为模金校尉。时至宋元之时,发丘、搬山、卸岭三门都少有弟子出现,因此往往被认为门派传承就此断绝,只剩下模金一门。

祖父南蒲生闲时给人看看风水养家糊口,解放后进了一家考古所里任职,文革期间当做牛鬼蛇神被关在牛棚里整整呆了七年,凭着当年风里雨里练就的一身体魄,老胳膊老腿的竟然也熬过来了,至于祖父当年所收藏的奇珍宝贝书画之类等等早被破四旧给收了去,硬是一件没留下,我有时会听见他感叹一声:“唉。”

在我还没有出生时,我祖母白凤兰就已经过世了。祖父也不愿跟我们提及祖母,经常看见他一直呆在屋里不动弹。

祖父非常喜欢我,我是他唯一的孙子,我爸要是打我,他就跟我爸急,所以我爸也只好对我‘忍气吞声’。那个年代没什么书籍,精神食粮又贫瘠,我就天天缠着祖父讲故事,什么鬼小孩,一只绣花鞋,耗子爷,狐仙换皮听的也多了,上幼儿园的时候也会说给其他同学听,把他们一个个吓得一愣一愣的,唯独除了一个叫王阔的小胖子,他穿着开档的裤衩没事就听我说这些故事,这样我自然和他做了好朋友。

到后来我稍微大了点,祖父没事就带我去公园逛逛,要么带我去自然博物馆历史博物馆等等,跟我讲解古代历史以及传说,再到后来,教我些“寻龙诀”和“分金定穴”,他说没事学点也没有什么坏处,要不然等到他过世了,这门手艺就失传了,那可真就是愧对祖先的在天之灵。当然这些关于陵墓的风水都是瞒着我爸,祖父偷模的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一切以后都用得着,所以听的时候不是特别认真,只是觉得好玩,有点意思。

比如说盗墓讲究:“望”,“闻”,“问”,“切”。

望”是望气看风水。老盗墓贼经验丰富,又多擅长风水之术,故每到一处,必先察看地势,看地面上封土已平毁的古墓坐落何处,只要是真正的风水宝地,一般都是大墓,墓中宝物必多。以风水术指导地面无标志的墓址的确定,几乎百发百中。据说民国年间长沙一蔡姓盗墓高手极擅风水之术,他若出门选点,从者必云集左右。有一次他到宁乡县走亲戚,行到一风景甚佳处,指着一块水田对同行人说,此田下必有大墓,墓中宝物必可使你我骤富。同行者均不信,此人于是跟他们打赌:若无古墓,自己输一千美元。反之,墓中出了宝物自己独占七成。众人赌兴大发,遂暗约乡民数十人于夜间发掘,至半夜果然掘出砖室大墓,墓壁彩绘死者生前生活图景,墓内有宝剑、宝鼎、玉璧、漆器、金饼、砚、竹筒等物。后来他们卖给美国传教士,得大量美元而暴富。

而“闻”即嗅气味。有此奇术的盗墓者专练鼻子的嗅觉功能,他在盗掘前,翻开墓表土层,取一撮墓土放在鼻下猛嗅,从泥土气味中辨别墓葬是否被盗过,并根据土色判断时代。据说功夫最好的可以用鼻子辨出汉代墓土与唐代墓土的微妙气味差别,准确程度令人惊叹。

“问”就是踩点。善于此道者,往往扮成风水先生或相士,游走四方,尤注意风景优美之地和出过将相高官之处。他们一般能说会道,善于与长者老人交谈讲古。每到一处,均以算命先生或风水先生身份拜访当地老人,从交谈中获取古墓信息与方位。这种人有些本事,口才又好,很容易取得对方信任。一旦探听到古墓确切地点,便立即召集群贼在夜间盗掘。

“切”即把脉之意。有三层含意:第一层是指发现古墓之后,如何找好打洞方位,以最短的距离进入棺椁,这种功夫不仅需要丰富的盗墓经验,而且要有体察事物的敏锐感觉。擅长此道者往往根据地势地脉的走向,如给人把脉一样很快切准棺椁的位置,然后从斜坡处打洞,直达墓室中棺头椁尾,盗取葬品,前几年曾国藩墓即被用此法盗掘。第二层含意是指凿棺启盖后,模取死者身上宝物。从头上模起,经口至肛门,最后到脚。模宝物如同给病人切脉,要细致冷静,讲究沉静准确,没有遗漏。第三层含意是指以手模触出土文物,由于其中的高手过手文物不计其数,所以往往不需用眼审视,只要把物品慢慢抚模一番,即知何代之物,值价几何。他们常以此技与人赌输赢,往往胜算。

还有很多的东西在以后的书里会做详细记述。

转眼是到了80年代,江西赣州金三角文化市场,当年这儿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古玩市场,都是零零散散的几家古玩字画店。市场里大部分买的都是一些解放前后的小说选集和一些古籍善本。我躺在太师椅上抽着烟晒着太阳,虽说是冬天,但今天阳光出奇的好,最近一个多月连续的阴雨绵绵,连心情都他妈跟着发霉了。

直到傍晚6点多,店里准备打样,又是无聊的一天过去了,屁点东西都没有收进,门庭稀落。

王胖子一手推着老式飞鸽牌自行车回来,肩上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刚到店里,街道大妈走过来大喊:“王阔同志,找你的电话。”

胖子一听:“就来就来。”然后把包扔在地上走过去。

没多久就听见胖子粗大的嗓门从拐角处传来:“喂,喂我是王阔,你是哪位?….啊是你这兔崽子,多久没你消息了,我们都当你死了呢,你小子最近混的咋样了,在哪发财啊?我??我和晴一还是老样子,今天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妈的就收着两个破铜钱,这年头,一下乡收破烂,那帮大爷大婶们就悟着,我说当是啥宝贝啊,好说歹说才让我看一眼,女乃女乃的,清一色的地摊货,我对他们说啊,这个我可收不起,值老鼻子银子了,他们一听就乐和了,说那是多少钱啊,我说古语有句话,价值连城听过啵??就是说给你一座城池也换不来。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又是敬烟又说就我识货,那帮孙子,我告诉你啊,就得这么整,嗯嗯,对对对,得,不他妈跟你磨嘴皮子了啥事说吧,十点?聚源火锅!行,我跟晴一说下,放心,我跟你保证,他妈啥事没有。

王胖子是我哥们,祖籍东北的,因为他爸上山下乡来到了南方,在江西就此结婚落根,生下了胖子,胖子小时候在东北跟祖父呆了几年后来读小学了才回到的南方。

从小就不好读书,调皮捣蛋那是一个猴精,也不知道他是哪来那么多精力,就爱瞎折腾,在学校时期很多人喜欢跟他做朋友,讲哥们义气,加上他最喜欢听我说鬼故事,我和他玩的最好。同学都管他叫王司令,我说得了吧,王胖子,他也不急,说这个名字好,形象不虚伪。

他做事不拘小节,以他的话来说那是尽显英雄本色。我说英雄也不能随地小便啊,他说这你就不懂了,那实在憋不住我也是没辙不是,一文钱憋倒一个英雄汉,一泡尿憋倒王司令。他爸妈也管不住他,随他去吧,只要别乱来,大部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话说高考那年,我和他同一个考场,他大笔一挥写上自己名字:“王阔。”然后爬桌上直接睡到铃声响起,结果是哪儿也没考上,他爸说:“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他嘿嘿一笑:“爸,别这么说,我留您身边是孝敬您的,店里不是还得请伙计吗?您看,我把这请伙计的钱也给省下来了不是?”

1987年12月党召开了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在改革春风的浪潮下,他老妈本想开个杂货店,他爸喜欢玩收藏,后来经过家庭投票以二比一的完胜下开了这家古玩店。没事的时候我经常去他们店里玩,满屋子古玩和各种小人书,文革海报,鼻烟壶,扳指,明清家具整整一屋,不过那基本上摆出来的都是假货,鼻烟壶,塑料的,扳指,琉璃的,至于明清家具,不过是从乡下整来的一些破旧木头堆起来的,你还别说,确确实实是明清的。他爸说:“很多顾客来买东西就纯粹抱着好玩猎奇的心态,进点仿古件好卖的很,你要是真拿一件明清釉里红大瓶,跟他们说5万6万的这还是最底价,他们头也不回直接走了,走了还得骂一句‘奸商’。”而且,这些真东西胖子他店里也没有。再说那个年代一个村子里没有几家是万元户。

后来我考上了东北哈尔滨一所学校去读两年书,王胖子就留在家里照顾家里生意,也算是过的自在逍遥,期间我们一直有信件来往。

等我毕业后打算留在哈尔滨发展,但招架不住家里天天一个一个电话的追杀,祖父说回来吧。王胖子也一个劲的鼓吹,我就这么回家了。

记得回家那天在火车站的出口,我爸妈祖父都过来接我,还有胖子,他穿着一条大号喇叭裤,格子衬衫,口袋里揣着一副当时很流行的蛤蟆镜,特显眼,那土鳖形象在我脑海里估计是一辈子也挥之不去。他挥着手说对我大喊:“晴一同志,我在这呢。”

在家呆了两个多月,整天闲着,那时娱乐消遣就是跳迪斯科,有时到了周六,我们几个年轻人就会提前约定好去谁家跳迪斯科,只要有个大点音响,加点音乐灯光我们就能跳起来。

但这种日子过得腻味了,我就问家里要了300块钱,先不工作,想和胖子一起做点古玩生意,祖父盯看了我很久,说了声:“去吧。”

说完祖父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红灿灿的银行存折给了我,里面有他存了很久的460块钱,那个时候我爸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不到40块钱。

就这样算是入股合伙做生意,那天王胖子拽着我胳膊带我去路边小饭店,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喝的都有点多,胖子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就叫做老马识途啊。”

“我怎么听着别扭?”

“哦,说错了说错了,你看我这张嘴,这就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还是喝酒吧,再说下去‘重新做人’也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也开始懂幽默了。”

最后大家喝的是烂醉如泥,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顿饭是我这辈子吃的最舒心的,我和胖子一起回首过去,展望未来,都不知道自己信什么,名什么。到了第二天开始我和胖子便一起做起了古玩这行,都从家里搬了出来,在店附近租了一间小平房就住那了,偶尔回趟家里,以后自力更生就靠自己了。

其实胖子他爹是巴不得我过来,原因是图个清静,天天在店里对着胖子唠叨,他都快受不了他自己的儿子了。

他一听说我要跟胖子合作古玩生意的时候就乐的不行,说自己都感觉年轻了十岁,以后死也不想看见王胖子,生意的事你们两个年轻人就看着做,记得别饿死就成。

唠唠叨叨等胖子挂完电话回来,他从包里掏出那几枚铜钱给我,我一看这也就值个十多二十块的。

胖子叹叹气说:“唉,你说再这样下去,那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啊。”

我倒不是很担心,民俗有句话说的好,是自己的跑也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抢也抢不来,做古玩这行,其实还是挺信命的,跑地皮收东西,不光是靠眼里,卖弄嘴皮子,还得讲究一个机缘,没有机缘,你眼力再好,那也没辙,赶早赶晚都不如一个赶巧,时间刚刚好,碰着了该是你发财的时候大罗神仙也不能阻拦,该是你走背运时,喝水都塞牙。中国有多少个能成就大事的英雄豪杰,机缘时机一到变能指点江山,而一些时运背着则落草为寇,客死他乡。

“方古给我们的电话,晚上十点在聚源火锅店请我吃饭,那小子大半年都消息,我他妈还以为他挂了呢。”胖子从热水壶里倒了杯热水,没吹几下咕隆一下就喝光了。

老方跟我们一样,跑地皮的,三十岁,左嘴上有个大痦子,长了几根较长的毛,行里的人习惯叫他方古,至于这名字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现在已经7点了,其他店铺也稀稀落落早早关上门,剩下有几个开着微弱灯的,只有几个中老年还呆在那翻找一些旧书籍,不时问问价,砍价,看那样子没过八九点是不会走人。我把门口那块招牌拿进店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路得走一个多小时,没事慢慢走过去吧。”

胖子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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