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我止住哭声,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失态。我慌忙推开他,胡乱地用袖子擦了一下泪水:“对不起,我方才太失礼了!”
赵云那双俊目写满了深深的担忧,他就这么注视着我,试探着柔声问道:“梦烟如此伤心,莫不是有什么委屈?”
听他一问,我刚刚止住的泪又开始滚落下来。此时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样子怪好笑的,可惜我此时一点没有看笑话的心情,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本想一股脑说出心中的委屈,可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他救我是为了刘备的霸业,如今我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蔡氏必然对刘备不利,那样的话,他还会帮我么?多半不会吧。所以我只是淡淡道:“不说也罢,徒增烦恼!”
赵云大概没有料到我会是这样一种态度,他凝视着我,略带责问道:“梦烟如是说,莫非是信不过主公?还是信不过赵云?”
我突然觉得火气大了,瞪了他一眼,嗓门立刻提高了八度:“主公有仁爱之心,对我甚厚;你数次救梦烟的性命,任我如何报答都不为过,我哪里是信不过你们?只是此事我若只为自己着想,便会连累主公,若不是为主公,我又何必受此窝囊气?”
一通大吼之后,我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很苦恼地揪扯着头发。赵云见状慌忙抓住我的手腕,轻声说道:“梦烟不必如此,云只是想分担一下你的烦恼,若不愿说便罢了,云不问就是。”
看着他真挚又担忧的表情,我心里像翻了五味瓶似的,自己是那么孤单,是那么无助,只有他能给我一些安慰,我就势趴在他怀里又哭起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一只手搂住我,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模着我的头发。这种久违的感觉温暖极了,小时候只要受了委屈,便会扑在父母怀里,他们也是这样轻轻地揽着我,抚模我。
终于,我抬起迷离的双眼望着他小声道:“今日刘荆州的夫人蔡氏派人过府提亲,要将我许与她蔡家的一个叔伯兄弟……”
我明显感觉赵云的身体颤了一下,脸上划过瞬间的僵硬,他轻轻推开我,默默走到篝火旁,用小柴棍拨弄着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沉默了一会,他用和以往一样的口气说道:“女大当嫁,提亲本是件好事,因何这般烦恼?”
他虽然说得平淡如水,但言语中却透出一丝酸涩。
“没错,女大当嫁,我是不小了,可我不想嫁,我的婚姻事难道要别人做主么?”我擦干了眼泪,也站起身走到篝火旁,赌气嚷道,“男大当娶,提亲这么好的好事,你不也拒绝了刘景升的侄女么?”
跳跃的火光映在他英俊的面颊上,忽明忽暗,他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小柴棍,轻声解释道:“此非赵云心仪之人,更何况云已与表妹有婚约在先。”
我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这恐怕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吧!”
“梦烟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子!”赵云尴尬地一笑。他良久没有说话,只顾低头弄火。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我敢断定此刻他走神了,拨弄火的小柴棍都着了,他却浑然不知,直到我惊叫:“火!手!”他才忙乱地把烧到手的柴棍扔掉。
“这个时候你还嘲笑我?把手烧疼了吧?让我看看。”
“没有烧到,不妨事。”
尽管他这样说,我还是把他的手拽过来看了看,这是一双武人的手,因为刚才被火烤到而显得通红,也是由于常握兵器的缘故手掌上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手背却极其光滑细致,如同他的脸庞一样好看。看着看着我心中不禁一寒:为什么我要欣赏他的手,为什么握着他的手不放?
我慌忙要把手松开,这时却被他紧紧握住,我想抽开却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