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偌大的火气此时竟掺杂着许多无奈,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还是该发火。
看赵云怒气正盛,火焰已烧毁了理智。这么争吵下去只能旁人看笑话,于是我压住胸中复杂的心绪,索性不理他,转身去收拾行装,好让他冷却冷却发热过度的头脑。
“伶牙俐齿都哪里去了,倒是说呀!”今天的赵云极其反常,依然不依不饶咄咄逼人。
我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只将怨气都发泄在手中的物品上,狠狠地把东西塞进包袱,又想起这次到江东完全是法正的用心,不免又迁怒于,便小声地咒骂起该死的法孝直。
背后传来他一阵冷笑:“自己做下的好事,与旁人何干?如今无言以对,便是确有其事了!”
“赵子龙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么编排我?”终于,我也按捺不住,大声吼着,将包袱摔在榻上,自己冲到案几旁端起上面凉透的茶水猛灌下去。
“这是作甚?”赵云上来猛然抓住我的手腕。
腕上一阵剧痛,我不禁失手将茶碗滑落在地,破碎的磁片微微颤动两下,再也不动弹,散落在地的点点茶叶似乎嘲笑一般看着两人的闹剧。
“你……”,平日里百般疼爱自己的丈夫,此时竟这样不可理喻。
“云不是有意的”,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手重了,蓦然松开我。
屋子里很静,可是两个人的心里能静得下来吗?
我坐在地上看着被他捏红的手腕,心中如五味瓶翻倒一般,无声地流泪。
他则握紧拳头,双眉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许久,他突然起身往外走。
“你去何处?”我心中一紧,急忙问。
他身形停了一下,才很心烦地沉声回答:“城外练练兵。”
“……”
还没等我再说什么,他已经出了房间。
我只觉心中乱作一团麻,百思不解赵云今天为何如此反常。双手掐住太阳穴,捋着这几天来的人和事——孙权和他手下,婵儿,孙绍,大乔,小乔,两个少年,周瑜……等等,我忽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今天出来拦截我的明明是两个孩子,一个是周瑜的儿子,那另外一个却不知道是谁。后来,我只顾处理眼前事,却没注意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去了哪里。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在周瑜下马之前就悄悄溜掉了。那么这个空当,他去了哪里?
“云在驿馆,听人报说内子遇了些麻烦事……”,这是赵云说的话,难道赵云是得了这个孩子的消息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我灵机一动,急忙叫驿馆的门上人来问。
“今日后晌,驿馆之中可有生人来过?”
门上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只点点头道:“有。”
“是何模样之人?”我有点迫不及待。
“是个小童。”
“多大的孩子?你可认识?”
“十二三岁模样,认倒是认识,不过记不太清了……”他后面的话吞吞吐吐,却带着一脸鬼笑。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急忙让人拿出二百钱,笑道:“这些大叔且拿去买些酒吃。”
见钱眼开的人马上换了一副模样,喏喏道:“呵呵,小人想起来了,那小哥是长史诸葛先生之子诸葛恪。”
我心中一惊,话说这个诸葛恪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从小就有神童之称,弱冠便被拜为都尉,托孤大臣之首,掌管军政大权,虽后来被夷灭三族,但在东吴历史上的功绩却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