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醒了,烟儿……”
我睁开了眼,是赵云!他一边帮我擦嘴角的污渍,一边如孩子似地欢呼。
“子龙!我是不是在梦中?”我无力地冲他一笑,恍惚得如同异界。
他轻轻撩起我脸上的乱发,眉头微皱却掩饰不住面上的笑意,柔声道:“烟儿并非梦中,云在此!”
“子龙我还以为你我再无相见之日……”,我不可遏制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泪水悄然流到枕边,“我不要离开你,你答应过我要永远陪我的……”
赵云点头,缓缓地替我擦干了眼角,又十分小心地抚模着我的面颊,“云陪着烟儿,永生永世都陪着我的烟儿……”
我将他紧紧搂住,直想大哭。
赵云忽然将我的手掰开,脸色微红,起身道:“内子得以生还,多亏乔夫人悉心照料与都督鼎力相助!云在此谢过!”
我这才注意到屋里还站着周瑜与小乔,也觉尴尬。
周瑜只是愣着,仿佛走了神。小乔略带怨艾地瞅了他一眼,忙又道:“赵将军客气了,若非小儿肆意妄为,焉能使夫人受这许多苦楚?赵将军连日来忧心不已,茶饭不进。此我夫妻莫大罪过,略尽绵薄之力理所应当。”
周瑜此时也回过味过来,向赵云拱手道:“原说与二位赔罪,谁成想犬子劣性难改,竟伤了尊夫人,瑜着实过意不去。小子现捆在廊下,一应处置全凭赵兄与尊夫人做主!”
赵兄?这个称呼似乎也太亲近了些。话说事发当日,两人不还动手来着吗?我不由愕然!
谁知他面上竟没有半点不快,亦拱手道:“公瑾兄言重了。小孩子玩性一起,哪还顾得了许多,再者并非处于令郎本意,虽说伤了内子,却也亏了公瑾四方求医,又蒙尊夫人费心照料,如今已安然,以在下看,日后只需对令郎多加教诲,这处置就不必了。依在下愚见,此事实属误会,莫要再惊动无干系之人,到此为止吧!!”
转身看了看我又道:“已在贵府讨饶多日,甚觉不安。内子既已无大碍,后晌便回驿馆,不日将回去复命。”
他们又说些什么,我已听不进去,只是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难道这事就算完了,我就这样平白无故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更匪夷所思的是,为啥赵云对周瑜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我还在发愣,两人竟说笑着友好地携手出了房间……
事后才知道,能想出这招的果然不是周循,而是诸葛恪,对于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孩子,我实在无能为力,也明白了赵云不再追究此事的用意,若是就此不罢手,此事便不是周循、诸葛恪两个人的恶作剧,周瑜和诸葛瑾也将被牵扯进去;倘或再加上赵云打甘宁一举,便会愈演愈劣……
我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赵云对周公瑾的态度转变的原因,他只一笑并不回答。慢慢地,我明白了,这也许就是英雄的惺惺相惜,其实他们心中都有看不到的豁达,个人恩怨在比起江山社稷来似乎总是过于渺小。如果同侍一主的,或许他们会成为默契的朋友。
看来赵云心中已释然。
正如我对想收诸葛恪在一筹莫展时,像赵云所劝我的一样,万事皆有归依,不可强为之,如果事事都能如愿,哪还需要文官运筹帷幄武将血染疆场?
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心中的理想,赵云如此,周瑜亦如此。
在登上回返荆州的船时,我回眼望了望江东界面,是轻松还是沉重——各自为了心中那个愿望,我们都会因此奋斗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