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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头,发现石阶已经消失,他毫无支撑的悬停在空中,他的心脏正在胸膛中无力的挣扎着。他看着自己拉长的倒影,就如同废弃在荒野中的墓碑一样。
种种情感如同再次碰面的老友,令他不由自主的屏息静气:期待、孩子般的兴奋、痛苦、理解的破灭,以及极度的恐惧。
还有愤怒。
夏启的悲伤与沮丧突然扭曲,愤怒所带来的感觉瞬间淹没了一切,这种感受带来的纯粹的满足是如此的美妙而骇人,令他喘息不已,等迷幻的感觉彻底褪去的时候,他居然颤抖了起来——疼痛从他的肩膀传递回他的神经系统。他猛地把刺入动脉的针头拽了出来。狠狠的掷向目瞪口呆的言好!
针头还没有通过光牢就被烧成尘埃。但这丝毫不能减轻言好的诧异。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使得夏启能够挣月兑他的[情感提取机]的控制。当他注视夏启的双眼的时候,那黑色的几乎像要燃烧的双瞳对他投来足以窒息的寒芒。
他感觉身体的某处似乎有根骨头断裂开了,那骨头很,的可以忽视,但却永远无法痊愈。“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远。”他努力的告诉自己。他用满是黑色污渍的手擦了擦他的鼻子下方,突如其来的寒冷和潮湿令他的身体逐渐麻木。
这是一个警告。
言好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如果不尽快得到夏启的鲜血,他的身体就会完全被黑色的污渍所覆盖,那时候,他会死掉还要痛苦。没有什么死亡更让他难过的了。作为镜人的一员,他亲眼目睹了太多的同类因为做试验而被无端端的夺去了生命。那些镜人的死亡方式千百怪,极尽研究人员的所能——言好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的思索有损无益,而沉重的哀伤在胸腔内淤积,只会加速污渍的扩散速度。
“没有用的!”言好故意提高了嗓门,他的嘴唇干涩的像风干的橘子瓣。“就算你挣月兑了[情感提取器],也无法突破光牢!”
夏启没有回应言好的挑衅。他把自己隐藏在编钟吊灯投射下来的阴影之中。不到一分钟之后,言好就明显感觉到房间的光线正在暗淡下来。他疑惑的抬头看看编钟吊灯,吊灯依然散发着白昼般的光芒,但却穿透不了这种越来越浓的黑暗。就好像吊灯处在离他不远的另一个世界一样。
几分钟过后,白昼没有做出任何抵抗,便败退下去,紧接着,晦暗转为漆黑,伴随着酷寒将至的恶毒暗示。黑暗就像一潭平静的深水,直到临近眼前,才让言好突然意识到了水的深度,而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其中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