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电话,该轮到毛副处长了。
黄一平是个聪明人,处理起此类事情来思维缜密,滴水不漏。前边说过,毛副处长在省长身边,不过是个拿拿接接的一般秘书。可是,千万不要轻视领导身边这类小人物,别看他们平时唯唯诺诺貌不惊人,成人事、帮人忙也许不易,可是只要惹得他们不开心了,坏起事来却一点也不难,而且准能坏得不动声色、完全彻底。黄一平明白,既然此前曾经发过短信、打过电话,向人家探听过关省长消息,那现在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了,就一定要将这边的行动计划告诉对方。此举,既是为了事情办得顺当,也是黄一平做人处事的基本准则,他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由此也为他在朋友圈中赢得不错口碑。
“行,黄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我在旁边能够说得上话,一定帮忙不添乱!”毛副处长态度诚恳。
第四只电话,是坐镇省城的金处长。这个电话,作用最小,甚至几近于无,可绝对重要至极,不能不打。而且,必须现在就打,万万不可事后补救,否则贻害无穷。道理也很简单——得知关省长经停海北的消息,黄一平最先是同金处长联系,从他那里获得了第一手准确信息。其时,黄一平不仅隐瞒了已知海北那边的动作,而且丝毫未曾透露自己这边的计划,实际是欺骗了金处长。等到今天半夜,最迟明天早晨,万一金处长知道关省长改变行程了,那一定会对黄一平的那个电话动机恍然大悟,也一定知道自己受到欺骗。一个堂堂省长信任的大秘,受到下边一个市级机关秘书欺骗,一定会感觉遭遇了奇耻大辱。这种文人气重、手中又有足够权力的人,最不堪忍受便是这种羞辱,日后报复起来定然千万倍狠毒!
“金处长您好!我还是阳城小黄,黄一平。刚才我们廖书记知道了关省长明天的行程,还是想请金处长再设法帮帮忙。我们明天在阳西有个农业规模化现场会,是根据关省长批示筹备的,准备很久了。廖书记的意思,能否请关省长在阳西拐一下,哪怕只耽搁一两个小时,给会议做重要指示,为全市干部群众鼓劲。廖书记说了,这个事情只要金处长亲自出面了,一定能帮我们请动关省长。”黄一平精心准备了一套说辞。
那边,金处长哪里敢随便答应,自然表示为难,说:“这事恐怕难办哩!”
黄一平知道金处长接着一定会罗列种种为难之处,也明白他没有这样大的能耐。可是,万一对方现在断然拒绝了,等到明天关省长在阳城停留了,反倒又令金处长尴尬。于是,不等金处长往下说,他婉言打断道:“金处长,您看这样好不好?您那边帮忙做工作,我们这边也通过各种渠道努力争取,能成则皆大欢喜,不成也不感觉遗憾。总之,成与不成我们都万分感激您!”
“好的好的,既然是这么个精神,那请转告廖书记,我一定帮忙试试!”金处长满口答应。
打毕这通电话,黄一平累得嗓子都哑了,额头上也是大汗淋漓。
廖志国耳闻目睹了整个过程,亲自从桌上拿来抽纸让他擦汗,赞许道:“一平啊,就凭刚才这几只电话,就足以证明你这个秘书真是做到炉火纯青了!”
黄一平听了,不敢高兴,说:“事情还不知能否成功哩。”
晚上九时许,省府汪秘书长打来电话,通知:关省长一行将于明天上午十时四十分左右到达阳西,简单吃过工作餐后休息四十分钟,然后用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现场察看万顷良田,与参加现场会的阳城干部见个面,不准备作什么正式发言,然后返回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