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赵瑞星是个谨慎的人,平常不太喜欢与人闲聊。这当然主要是出于职业特性。黄一平其实也是如此,身在官场核心圈,谨遵言多必失的古训。可是,出于某种政治上的需要,两个原本出言、交友皆谨慎的人,却很快就成为了一对绝配聊友,默契程度就像一对磨合了多年的齿轮。当然啦,于赵瑞星这一方而言,多一些接触黄一平这个大秘,主要是为了更好把握廖书记意图,便于做好工作;于黄一平这一方来说哩,除了熟悉赵瑞星这个人,巧妙传达廖志国的意图外,他还觉得赵瑞星确是组工队伍里的一个奇才,通过频繁接触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不久的将来,他到某个地区、部门做了主要领导,尤其是像县(市)、区长、书记那样的官员,处理人事是不可或缺的基本技能。弄不好,你就可能让人家给蒙骗或修理了。
“这个林松,跟在于树奎后边跑得太远了,恐怕得想个办法拉他一把,也算是挽救年轻干部吧。”黄一平说得很轻松,乍一听有点像在开玩笑。
“是的,于树奎他们有本钱执迷不悟,林松一个小小的宣传部长,哪里来的这种本钱?关键时刻,组织上不帮他,就是对他最大的不负责任!可是,良机难觅哪。”赵瑞星也打了个哈哈。
“你是组织部长,再复杂难办的事情,到了老哥你这儿,也一定会有办法。”黄一平道。
“老弟过奖了。这事还真不太容易咧。你看啊,这林松不过是个副处职宣传部长,又是于树奎的心月复,我们若是想在海北动手阻力太大。当然啦,要不是考虑到廖书记与他们的关系,硬动手也不是不行。可是,万一弄不好,于树奎就会强力反弹,也给我们这边造成被动。要么不动,动则必有十成把握才行!”赵瑞星说。
“能不能利用这个报告,干脆顺应于树奎的要求,当真组织人马前去考察,然后在考察结果上做点文章?一个干部考察结果不理想,不也可以动一下?”黄一平问。
“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一般情况下,凭我多年搞组织工作的经验,想在这方面动点脑筋、做点手脚并不太难。你可能也知道,所谓民主推荐、测评之类,表面看程序规范、结果客观公正,其实完全由我们的人掌控局面。至于那种个别考察谈话,更是背靠背单独进行,最终结果也基本上尽在掌握。再说,就凭他一个宣传部长,不论于树奎多么宠他,也不管他多么善于做人,总归还会有几个对立面嘛。别的不敢吹,我只要在海北呆半天,找一两个人聊聊,马上就能知道哪些人是他的朋友,他的敌人又在哪里。若是想帮他讲话,咱就专门找他的朋友谈,相反,咱就专找他的敌人了解。可是,现在的难处在于,一方面,于树奎知道我是廖书记的人,肯定会加倍警惕,尽量不让我们掌握到真实情况,甚至根本接触不到那些反对派;另一方面,即使我们能够将结果控制成对林松不利,可于树奎仍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借机攻击廖书记,说我们这边打击报复。还有,假如林松考察结果不佳,对他而言,最多只是提拔不成,或者在舆论上臭他一下,却无法将其从于树奎身边剥离,说不定反而会促进他们贴得更紧。因此,从考察上搞垮林松的做法,不是很有把握,也不太可行。”赵瑞星的思维相当严谨、缜密。
黄一平听了,感觉非常有道理,不禁感叹道:“毕竟是阳城政界有名的老组工,考虑确实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