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平听了,思考了好久,叹息道:“唉!你说得不错,也只能这么办了。另外,我还有个考虑,不如干脆将康局长的关系转出来,在市委这边安排个闲职,算是对他和家属有个安慰,同时又解决了了女的实际问题。如此,康局长那里我去做工作。”
这天晚上,黄一平独自拎一只花篮,来到第一人民医院探望康局长。因为是局长,又是因公受伤,加上黄一平特别拜托了仲院长,医院算是给予了特殊关照,住的是专供市领导和离休干部使用的套间。黄一平进去时,康局长夫人、女儿正在给他擦洗身子。看到当年高大健壮的康局长,如今已然骨瘦如柴、毫无知觉,黄一平不禁伤心落泪。
问了些近期治疗、护理情况,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叠文件,几乎全是教育局文头,黄一平问:“局里还有文件送到这里?”
“哪里啊,都是些过去的老文件。局里除了往医院打钱,别的基本都不管了。”康局长夫人苦笑道。
黄一平拿起文件一看,果然是前几年的日期,全部是康局长的会议讲话。
看到黄一平纳闷,康局长女儿解释道:“我妈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办法,说是只要给爸爸念他过去的讲话,或者放讲话录音,就能唤醒病人的记忆。”
黄一平一听,明白了几分。
康局长夫人听来的办法,确有其事。早些年,市里一位政协副主席患脑溢血深度中风,起初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全身插满各种管子,几乎完全丧失了知觉,唯有手指稍有感应。住院后,医生、家属用尽良药、想尽办法皆无效果。一个偶然机会,其亲属发觉,只要病房外边的广播开始放送新闻联播,病人手指都会有轻微动静。自此发现之后,家属干脆在病人床边放了专门的录音机,将该副主席从前的那些讲话录音悉数反复重放,奇迹果然出现——病人手指由微弱动弹渐至强烈,而且其频率随录音机中的声调起伏,尤其每到掌声热烈处竟能半握成拳。依照此法,加上药物治疗,两年不到,副主席竟苏醒且慢慢康复了。
可是,眼前的康局长毕竟不是中风,又早已被医生宣布脑死亡,录音之类恐怕难以召回其沉睡的生命了。
黄一平看了那些文件,心底不由得一阵悲凉,暗自感叹生命之无常,也因此对病人产生了更大的同情。
“我今天来哩,一是探望康局长,二是看看阿姨你们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我来帮忙。”黄一平说。
康局长夫人自是一阵哭泣,说:“谢谢你了小黄,还是你最关心我们家老康,不像局里那个没良心的胡春来。眼下的困难哩,其它倒也没有,还是儿子和女儿的事情让我犯愁。”
黄一平听了哭诉,思索了好一会儿,似乎突然想到一个良策,提议道:“阿姨啊,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康局长眼下还在教育局长位置上,恐怕弟弟妹妹们的事情不太好解决,因为这里面有个近亲属回避的问题。不如我来帮你们同廖书记求求情,干脆将康局长的关系放到市委来,这样一来,医疗、护理方面更加方便一些,弟弟和妹妹的事情也能全部解决。”
“有这样的好事?”康局长夫人问。
“应该问题不大吧。”黄一平答。
“那就太好了。你黄秘书长也不是外人,我就和你说实话吧。其实哩,我们家老康这种状况,也是挨一天算一天,康复上班估计希望不大了。那个局长位置,也不是硬赖着不让,只要把儿子、女儿的大事办了,还要那个空头局长做什么呀。这件事,就全拜托你了。果然如你所说的办成了,我们全家不忘你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