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听着隔壁王波均匀的呼吸声,我感觉自己睡着了。可是等他的呼噜声陡然升高,拉到无边的天际,我仿佛自己又透不过气来,这证明,我还醒着。挣扎了很久,我无奈起床,悄然把自己卧室的门关上,无意的看了一眼客厅的钟,三点四十分。
这一夜,看来已快过去,而我对于睡眠还是一无所得。这一晚的思绪,犹如狂风中的一片孤叶,摇摆不停起伏不定,又犹如月兑缰的野马,奔驰在寂寥无人的旷野,但对于真正黑暗的角落,却又驻足不前。
外面似乎真的有狂风呼啸。是我醒着的梦境移师于现实,又或者是现实的狂风侵扰我未深的梦境?于我半梦半醒的状态来说,一切皆有可能。我喟然长叹,起床出了阳台。
外面,真的是狂风呼啸,还夹杂着暴雨!
盯着昏暗路灯下如注的暴雨,我的思绪清醒得异常真实。我不喜欢这种雨,太快太猛,除了展示它傲人的力量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外,毫无美感可言。我所喜欢的是江南水乡细雨迷蒙的意景,飘飘洒洒半烟半雨,既不会羁绊思维也不易淋湿身体,相反,你会有一种冲动,扔掉雨伞,毅然冲进它的拥抱。
不能再想了。关上阳台的窗门,再关上卧室的门,风声的呼啸只剩下隐约,我满意的躺了下来。但是,没有了暴风雨的侵袭,我依然难以入眠,甚至回不到那半梦半醒的状态,唯有恼人的清醒。
既然醒着,就把半梦半醒时的思绪整理一下吧。
虽然思绪混乱毫无逻辑可言,可基本上还是围绕着三个方面在乱想。一是,苏静真如王波所言喜欢我吗?二是,我们有可能吗?三是,有什么后果吗?
对于第一个问题,我将信将疑,首先源于我的自卑,其次的理由更多是来自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苏静,请原谅我的现实,不是我想把这么罗曼蒂克的事情,用市侩的放大镜去仔细分析,而是市侩的生活教会了我做人必须面对现实。第三个问题,我来自农村,从小见惯了看天吃饭,这种思维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更改。
还有一个更深刻的原因,就是陈小瑶。在我看来,陈小瑶和苏静,虽然是不同的自然人,有很大的个体差异,但基本可以归结为同一种社会人。两人都年轻漂亮有能力,从小养尊处优家境好。既然陈小瑶不喜欢我,苏静也应该不会喜欢我,就算现在她喜欢我,那是因为她还没有考虑很多现实的问题。爱情,喜欢方面无法等量代换,但在不喜欢方面却往往可以等量代换。
有情饮水饱,这话我是不信的。相爱容易相处难,这话我信。
天已泛白,一晚上的胡思乱想,现在终于可以有一些结论了。苏静喜欢我,也许。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核心的问题是我们可能吗?只有解决了“可不可能”的问题,她的喜欢才变得有意义,而第三个问题也才有必要着手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