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建居委会,选楼长的会议就那么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
那个叫金克太的领导显得颇为不悦。
他感觉花园街小区居民太杂了,而且素质太低了,在他讲话的时候完全不懂得尊重领导,不像单位里的公务员那么有素质。
丸子和牧平就不愿意了,说咋没素质,你给发份工资,加上一份医保,我们的素质立马就有了,哈哈哈哈。
那几个可恶的年轻人,都是个忙个的,都有自己的天空,自己的事业,谁会把一个调研员的话放在心上。
那几个请他讲话的住户也大半是小区里的民族人,而且年龄不小。都是些退休、退职,无事可做的老年人,他们表态愿意承担小区里的打扫卫生、种植花草树木,愿意浇水。
更厉害的是,他们愿意跟前院的那个酒店的经理职员们,一次次执着地吵架,嫌他们一车一车地拉煤,做饭,弄得院里有煤灰。
他们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给小区的住户们装出个样子来:看吧,只有我们是为公共的环境卫生在努力的。所以你们应该给我一点点辛苦钱,让我顺道喝点柜台酒。
这大约就是花园街小区里不同类型居民的生活。各有个的活法,各打各得算盘。
也有不打算盘的,整夜整夜地打麻将,深夜里,从五楼都能听到一楼噼噼啪啪打麻将的声音。然后就是二楼的在夜半三更跑下去吵啊!闹啊!
白天在小卖部,那个原来被拆迁补偿的老汉开的小店生意果然惨淡,卖烟卖酒都是拆开了卖。
一个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跑过来:徐大爷,买根烟。
徐大爷就拆一包“雪莲王”,拿出一支,两块!喊得干净利索。
小区里的那些打扫卫生的老民族人,简直就是一个帮派,象征性地用工具在小区里划拉两下,就都围坐在徐大叔的小店里了,一边喝着一杯一杯的柜台酒,一边围着一个油黑发亮的三合板制成的象棋盘。在那里三杯浊酒喜相逢,楚河汉界里敲沉浮。
徐大叔一杯酒收一元钱,这些各民族的老汉群起攻之,骂徐大叔是黑心的资本家,当然钱还是要付的。
他们报复徐大叔的本事也就只有把象棋子一次一次拼了命地摔在那黝黑发亮的棋盘上。
不久以后,那些“将”“帅”连同小卒,基本上都被缠上了白胶布,整个旗盘里全成了伤兵。
花园街小区里活法最特别的就住牧平的楼下,这人叫库尔班,简直是个神人,常约三五好友夜半喝醉回家。
他的家只不过是二分之一的2单元302室,那是他和妻子的用原来的房子拆迁换来的新居,因为他跟妻子已经离婚了,所以只能算有他二分之一。
库尔班是个才子,常以那点狗屁文字加上月初的工资,去骗自己本民族的小姑娘的。
但他说自己是高尚的,自己是用自己的才华和灵魂在交换。
库尔班的老婆对他自诩高尚的灵魂是相当讨厌,经过演变,连同他的也讨厌了。觉得他都不配到家里睡。于是,经常不让喝醉酒的他进门。
于是库尔班常常带领几个喝酒的兄弟,深更半夜地在楼道里唱歌,彻夜彻夜地唱。
而且这帮酒肉兄弟,还真是两肋插刀,常常能带来几块石头,让库尔班一次一次擂响他那二分之一的家门。
因此,他们家的门显得就比较沧桑,时常到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家的门口就像遭遇了八国联军侵犯的圆明园。
这还不算完,当美国影片《蝙蝠侠》播出后,库尔班这才子就受了启发。他便常常在半夜里由三五个兄弟从楼顶垂下一根绳子吊着这只巨大的蝙蝠,沿着窗户向下爬,他知道用石头砸门也是没用的,她那个胖老婆也是不会开门的,哪怕是砸到他女儿唔唔哭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