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叫张阿姨:“给我拿一支水性笔。”
“先把早饭吃了吧,太太。”张阿姨开门欲要把早饭端进来,我摆手,“不要了,来不及了。”
“哎哟。”看到我脸色的张阿姨显然大惊失色,把早饭一搁便急奔到我的床边,探手模我额头,“看看吧,昨天那么冷的天淋了雨回来,发烧了不是?你额头好烫啊,太太,快躺下来,把被子盖严一点,我去给王医生打个电话。”
“不用了,张阿姨,你先去给我找支水性笔,时间快到了。”
“天哪,这声音……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病得不轻啊,拿什么水性笔啊?给我躺好了,快点。我打电话去了。”
一边说一边直奔下楼。
我撑起身体想要坐起来,身体就像棉花一样,好歹扶着床头半靠起来,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咳嗽,鼻涕一起涌上。
找到外衣披在身上,便下床来。
却无法站起。
这时张阿姨上楼来了,看到我下床,她赶忙跑过来抬起我的脚便将我塞回到床上去。
“哎呀,太太,你下床干什么啊?有什么事叫我就行了啊。你这个样子,先生如果知道,还要不要我吃饭啊?不把我骂死才怪!”
“他不会骂你的,因为他昨天才骂了我。”
张阿姨明显听不懂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笑,“刚才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一刻了,有人来吗?”
张阿姨有些惊讶,“太太你怎么知道有人来?是周廷安律师。真是奇怪,一大早跑来,我告诉他先生不在,他却说是来找太太的。我说太太病了还没起床,要他改日再来,他却说有急事。现在他就在客厅里等着呢。太太你莫非和他约好了?你找一个律师是有什么事啊?”
“等会你就知道了,帮我拿几件衣裳,扶我下去吧。对了,还有水性笔。”
张阿姨皱皱眉头,好像很不喜欢听到“水性笔”三个字似的,一边替我找衣服,一边嘀咕,“我觉得太太还是先把饭吃了再下去不迟。”
“已经十点一刻了,我再不签,该有人认为我是借故拖延想要闹事了。”
在张阿姨的搀扶下我走下楼梯,身上穿的,是这里唯一一件,完全意义上属于“我自己”的衣裳。
是嫁给苏辰生之前,我用自己的工资买的,也是第一次遇见他时,身上穿着的衣服。
婚后他便把我以前所有的衣服一股脑全部扔了,他说我是他的女人,就该穿他买给我的衣裳,好比贴上商标。只唯一保留了这件,只因这件具有特殊意义。
而如今,它又再次担负了另一个特殊意义。
遇见时是它,离开时也是它。真是,一个具有讽刺意义的轮回啊。
我穿着它,有气无力地陷在周廷安律师对面的沙发里。
“苏太太,你好。”
周廷安抬起头来向我礼节性地招呼。
我也礼节性地一笑,“周廷安律师,你好。”
我一边说一边觉得有些冷,很想将双脚蜷起来放在沙发上,但现在自然不能如此做,只好微微打着哆嗦。
沉默了一会。还是周廷安微咳一声打破了有点僵的气氛。
“苏太太,看起来你似乎不大舒服?”
他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