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行下班回来,他看到怀昊在客厅里呆得好好的,心里是欢喜的,不过没有喜形于色,脸上仍是像不在意的样子。
怀昊虽然看了翾羽写的解释,知道父亲也后悔于他昨天说了那样的话,但是他也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而怀昊和翾羽,从上午翾羽写了那些话给他看后,他们就没再说一句话了。
经过一番冷静理智的思考,怀昊对翾羽的偏见其实已经开始溶解消失。
在他的想法开始转变的同时,翾羽的内心也起了变化。
她踏上北行的火车时,发誓到北方后,要重新开始生活。可是一直到现在,她内心的希望几近破灭。所有预期的美好都没有到来。太多的事实让她无法接受,让她无法包容。
她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澄清和结束这一切。
晚饭的时候,饭桌上静得出奇。谁心里也有话,但是谁也不说。怀昊几次偷偷看向父亲,可是父亲连一个关注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他怀疑翾羽上午写给他的话,都是假的。父亲并不多么在乎他。
大家吃完了饭,则行叫大家在客厅里一起喝茶,唯独没有特意叫怀昊一起。怀昊吃了饭便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独自呆在房间里,越想起父亲对他不闻不问的态度,他就越感到委屈。想起父亲昨天晚上对他说的那句“你够了!你要看着这个家的人都不顺眼,你可以离开这个家!没人拦你!”,这句话一直在心里挥之不去,愈发感觉这句话里父亲对他的嫌弃和失望。烦恼之极,他索性真的要离开这个家。
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客厅里聊天。他没理他们就径直摇着轮椅从他们身边经过往门那里去了。
开始月姨也没注意他出来做什么,可是看到他快到门口了,她才叫住他:“怀昊,你去哪儿?”
“……没事儿,我想出去。”他在门口停下,回头回答月姨。
“这么晚了你出去,去哪儿啊?”月姨站起来,就要朝他走去。
“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啊?”则行脸色不悦地问他。
“我愿意去哪儿去哪儿,不用你管。”父亲听上去冷冰冰的语温使他心烦,于是月兑口就对父亲不耐烦地顶撞起来。
“你?……”
怀昊“哼”了一声,就要出门去。
“怀昊,等等我。”
“别管他,他爱去哪儿随他去。”则行对想要追过去的月姨这样一说,月姨便为难地不再朝他走过去了,只得站在刚起身的地方,心急地看着怀昊自己摇着轮椅出去了。
怀昊听父亲这样一说,离开家的想法又坚定了。他没再留恋什么,就自己出门去了。
月姨瞧他就这么出去了,很心急,腿怎么也站不住了,就准备追出他去。可是又被则行阻止住了:“姐,别去管他!他爱去哪儿去哪儿。”
“则行!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他一个人又不方便,在外面出点儿事儿怎么办啊?”
“出事儿也别去管他!他不知道外面现在天黑了?是他自己任性不懂事儿!”
“可是……”
“好了,别说了。他都多大了,还不让给他少操点儿心!”则行说完这句,就闷头不言语了。他说得都是气话,都不是出自真心的。
面对这样的局面,青薇和翾羽也不好说什么。翾羽最不愿意遇到这种情景,闹成这样,都是因为她们两个。本来好好的气氛被怀昊打乱了。客厅里的四个人全都沉默着不说一句话。月姨迫于则行,也不敢出去追怀昊,可是心里又十分挂记他黑漆漆的夜里要去哪里。
翾羽也很担心怀昊,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她试探性地问则行:“叔叔,我去出去看看他……”
“……你也别去,放心,丢不了他。”他对翾羽的语气比刚才对怀昊柔和多了,毕竟翾羽才过来没几天,而且又是一个懂事的小姑娘。
“可是……我出去找他……“翾羽不顾则行的反对,从沙发上母亲身边坐起来她便出去了。
则行还没顾上说什么,她早已经出门去了。
待翾羽跑出大门去,沿路的路灯发出的微光点缀着黑暗,也让她看见了远处慢慢移动的怀昊的身影。
她加快步伐向他跑去,边跑边喊他:“等一等!”
怀昊听到背后的喊声,停了一下下,可是突然很愤怒,就用力继续往前走。
翾羽还是很快追上了他,挡在了他的前面,在他面前气喘呼呼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对不起,对不起你……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和你父亲发生这个矛盾……”
“……这不关你的事……但是谢谢你,让我知道了我的位置……”
“你不要多想,叔叔他真的真的很在乎你。都怪我,如果我没有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你们之间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翾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才能化解他们父子之间的误会,她看到他们之间弄成这样,非常自责。
“……我说了,我得谢谢你,让我知道父亲已经不想再忍耐我了……”怀昊没有跟她争吵的意思,轻轻地对她说完这句话便闪过她,继续向前方走去。他要去煜辰那儿。
翾羽急得落了眼泪,又理不清怎样解释才好。她忙忙跟上怀昊,跟在他的后边,慢慢地跟着他往前走。怀昊发觉出她在身后跟随着他,他也没说什么,任由她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