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雨,你去歇着吧。”静静绣了一会儿花,看着天色已经不早,绣娘便吩咐莲雨。
莲雨却摇摇头:“今天我给小姐值夜吧。”
值夜须得和衣站在主人床边,一夜不得睡觉,绣娘没有让丫鬟值夜的习惯,一般都是莲雨和烟翠轮着睡在外间床上,说是值夜,也只是陪着绣娘睡一觉。
绣娘便笑道:“不用了,回你屋里去吧,我须得好好思索下。”
见绣娘态度坚决,莲雨也不再坚持,招呼烟翠进来收拾好绣篮,伺候着绣娘洗浴完毕,两人便退了出去。
绣娘躺在床上,眼前渐渐闪现出波西米亚裙飞扬的裙摆,就像是溺水窒息一般,心慌的厉害;以为早已遗忘,却是只不过被埋藏在心灵最深处,轻易不敢碰触;碰了,便是鲜血淋漓。
那时她读到席慕容的他,便觉得这诗像是为自己而写,席慕容说:
日耀的园中
他将我栽成、一株
恣意生成的蔷薇
而我的幸福还不止如此
在他强壮温柔的护翼下
我知道我很知道啊
我是一个
受纵容的女子
他纵容着她的脾气,她以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最后她的爱情死无葬生之地。
记忆中的飞扬恣意的甜蜜比对着如今连愤怒都无法外露的现实,压力便像是山一般,绣娘用被子蒙着脸,肆无忌惮的哭着,宣泄着心中悲伤。
愤怒只能自己知道;伤心也只能埋在心里,半夜蒙着被子偷偷哭,却还唯恐被娘听见,她何时才能自由的呼吸?
第二天莲雨见到绣娘的时候,发现绣娘面色已经平静下来,给李氏请过安,便到了书阁。
“莲雨。”绣娘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莲雨便肃容,她知道小姐有话要讲,而且事关重大。
“你今天出去,就说是我让你去铺子挑些绣线,和徐妈妈告假,然后你去找三姑爷,把事情告诉他,让他去遣人去找我爹回来。”绣娘昨晚哭过之后,开始慢慢梳理思绪,发现除了杜世安,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求救,即便是杜世安,绣娘也无十足的把握。
莲雨大吃一惊:“小姐?”
绣娘淡淡一笑,道:“去吧,尽人事而听天命。”
莲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绣娘,想了想,郑重道:“小姐,就算是豁出命去,莲雨也要求了三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