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游园会那天,二姑娘秋筱凤娉娉婷婷的站在二门处等着。
“三姑娘也真是的,怎好让二姑娘等这么久?”
“花语不得无礼。三妹妹身子不好,等等又何妨?”二姑娘的声音犹如黄鹂出谷清丽无比,有着江南特有的软糯,虽然在斥责,听起来却像是撒娇。
“二姑娘教训的是。是婢子逾距了。”花语低头。
不多会,拱形门处出现了一个袅娜身姿。十四五的年纪,身量还未长开,犹如花苞一样静静等待着绽放的那一刻。
今日的秋筱叶一袭月牙白百褶裙曳地,裙摆上用金银丝线绣出一只只蝴蝶,在百花丛中翩翩起舞。身披水蓝色薄纱,行动间,光影如流水,亦真亦幻。腰间束以淡淡紫色织锦腰带,清新雅致。三千青丝随意的绾了云髻,几粒珍珠零星点缀其中,斜斜的插了根金凤衔珠步摇,垂下的流苏在行走间摇曳生姿。
她这一身打扮,在二姑娘秋筱凤眼里,太过于素净。黑亮的眼底,深深隐藏着一抹不屑。长公主的游园会,凡是收到请帖的谁不卯着劲儿的打扮?反观她自己,一身桃红色宫装,衬得她香腮雪貌。淡扫蛾眉,唇点樱桃颗,眉宇间的梅花妆,更添一分娇媚。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一装扮,即便是月宫嫦娥也要惭愧三分。
“三妹妹——”她笑着款款上前,亲昵的拉住秋筱叶的手,“我们快去吧,去迟了可是挨罚的。”
秋筱叶瑟缩了下,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习惯她的碰触。她有些怯懦的抬起头,问道:“二姐姐,那游园会,会来很多人吗?”
“自然。”
“二姐姐,你也知,我素来不喜陌生人……我……”
二姑娘笑的更好看了,真诚的说:“莫怕。你只要跟在姐姐身边就好。”她那可以软的滴出水来的声音,却让一旁的花语无端端的打了个冷颤。
姐妹两个相携着上了马车。一路上,二姑娘说的都是以往游园会的趣事,哪位小姐拿了头奖,哪位公子为了见心上人使了什么招数。
秋筱叶听着满脸惊讶,又神往无比,恨不得插了翅立刻就飞到长公主府。
二姑娘见她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手绢捂着小嘴咯格的笑起来。
秋筱叶有些不好意思,小手绞着手帕,低声的说:“二姐姐莫要笑我才好,我自小在尼姑庵里长大。没……没见过这些……”
二姑娘拉着她的手,一双龙凤镯子自秋筱叶的皓腕上滑了下来,她的眼神变化了几次,最终,温声软语的说:“傻妹妹,姐姐也不过今年及笄,也是第一次收到帖子,说给你听的那些也是别处听来的,怎么会笑话你?”
姐妹两个相视一笑。
马车停了下来,花语和青衣先跳了下来。两人扶着各自的主子下了车。
长公主门口自有人安排着往园子里迎。
虽说请的人不少,但一路走来却没有碰见什么人。清幽的路径,盛开的花朵,秋筱叶有种前世在杭州逛花港观鱼的感觉。当然那时游人如织,根本就没有体会到什么意境。这里却不一样,长公主的园子比起燕王府里只好不差。假山流水,亭台水榭,每一处布局都独具匠心。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听说都出自长公主自己的手笔。
这个长公主若是摆在现代,绝对是个出色的园林设计师。
胡乱想着的时候,她们已经到了一处波清水净的湖边,水莲还未盛开,碧绿的荷叶铺开着,偶有水珠在上面滚动。
湖心有两处亭子,遥遥相望。
早有仆妇撑着小船等在岸边,四人上了船。竹篙轻轻一撑,小船就悠悠的往湖心而去。船划过水面,波痕剪碎了阳光,粼粼泛着金光。仆妇立在船头,清唱着歌谣。真有一种置身山野,心旷神怡的感觉。
一刻钟后,船靠了岸。四人上了石亭,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都是些豆蔻年华的少女。
二姑娘到了亭子后,就忙着和各个少女打着招呼。桃红色的身影如蝴蝶一般的穿梭,看起来这里倒有好些都是她熟悉的。即便不熟悉的,她往那一站,不一会也都姐姐妹妹的称呼起来。
倒是个长袖善舞的人。这种达官贵人间的小姐聚会,估计也没少参加。
秋筱叶早就寻了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下来,欣赏着四处风光,偶尔转头看向亭子里的少女们三两一堆的聊着天。
她懒懒的倚着石亭的栏杆,对面的亭子里也有人影在晃动,看着倒像是一些男子。
“三姑娘——”青衣拉了拉她的衣袖,轻轻的提醒着,“婢子听说今日各家的夫人也会来,都在那边看着呐。”她指了指后面岸上两层楼高的亭台。
果然,那边也有些笑语声传过来。
感情还真的是相亲会!
秋筱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三小姐!”看见各家小姐都往这边看来,眼里都是轻视,青衣有些着急的叫着。
好吧,为了回去不被罗嬷嬷念叨死,秋筱叶端正了坐姿。一脸的无奈。
“凤姐姐,那是谁?”二姑娘身边的一个黄衣少女指了指秋筱叶问道,“好像与你一起来的,怎么这么没有……”
秋筱凤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一个妹妹,自小在山里大的,没有人教养,没有规矩还请担待些。”
“山里大的啊?难怪了,你姨娘就该请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
秋筱凤轻蔑的看了一眼倚在栏杆上的少女,在她转过身来的时候,立即变为温暖的眼神,对她眨了眨眼,似乎在安慰她不要惊慌。继而转过身来说:“妹妹从小就吃尽了苦头,姨娘也不舍得。”
“凤姐姐为人最是宽厚了,若是我带这样一个人出来,脸都丢尽了……”
“都是自家妹妹,总不好让她一个人在家里。”
“凤姐姐的心最善了。”
秋筱叶自从吃了空间里的潭水后,听力,耳力比起一般人来好上太多。二姑娘秋筱凤的话本就没有压低声音,一字不落的都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低着头微不可见的笑了起来,现在她隐约能够猜到二姑娘带她来长公主府的心思了。无非是想看她出丑,让那些世家小姐,夫人们笑话她,她今天的作用就是个陪衬。她表现的越差,出的丑越多,就会衬的她二姑娘越是高雅。若是燕王妃在那些夫人里面就更好了,谁会娶一个举止风度都下乘的人做儿媳呢?
若她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看着满亭子里的人谁都不搭理她,或许早就哭了。可她不是,这些世家小姐们表现的或端庄,或高洁,或活泼,无非就是给对面的男子还有后面的夫人们看,为今后找个好夫婿做准备。
可她真没有那个必要。
今天来游园,一是对古代的游园会有些好奇,二是看看二姑娘到底安排了什么算计。
“听说燕世子也要来……”
“云公子也要来……”
一众少女皆成梦幻状,双眼冒着星星。
秋筱叶哑然失笑,少女对爱情的憧憬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一样的,都拥有着美好的幻想。
“云公子来了,二皇子也要来吗?”
“真的吗?”
不知为何,说起二皇子她们的眼里都蒙上了一层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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