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女将我从湖坑下救起时,我的脚踝已然扭伤,他,走近,然后俯身,如同在客栈毁容的那晚,以一种怜惜的温柔将我抱起。
所不同的,这次,我能清晰地看见,他俊逸如玉刻的脸,以及星眸深处那一抹叹息幽远。
龙涎香和着他的体温,夹着一抹梨花釀的醺意,丝丝袭来,以及他低泠,不辨情绪的声音:
“何时才会保护自己?”
我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兀自把脸低下,因着跌落而微显凌乱的青丝拂过眸前,素手怯懦地轻轻勾住他宽广的肩部,他抱着我,上御辇,然后径直送我回沁颜阁。
当停辇沁颜阁,吟芩,萱滢,婉绿等一众宫女行礼接驾间,我的余光,分明读到萱滢眼中转瞬即逝的那份失落。
吟芩见他抱我入内殿,忙让一众宫女内侍退下,只她和望舒跟入内殿。
他抱我入内殿寝室,吩咐身后的顺公公:
“传太医。”
“奴才遵旨,”顺公公迟疑半天,还是禀道:“鸯婕妤还在昭阳宫等万岁爷呢。”
他将我放至榻上,欲起身,我的素手却依然勾住他的肩膀,低眉敛眸,嘤咛轻言:
“皇上……”
他怔了一下,半晌,才低缓对着顺公公:
“你且回去传朕口谕,让鸯婕妤先歇下。”
“奴才遵旨。”顺公公颇有深意看了我一眼,然后恭顺退下。
我越过他的臂弯,望向吟芩,她会意,带了望舒,一并退出室内。
他的呼吸透过我微垂鬓前的几缕青丝,一脉脉地漾了过来,带着室内香炉笼着的芙蓉香,冲淡了龙涎香的浓郁。
“皇上,今晚——”我声音愈轻,“可以留下吗?”终是鼓足勇气说出那五字,耳畔的东珠坠子微微晃于颈部,衍起一抹红晕,灼灼地晃进眸底。
他放开抱着我的手,语调依然平静,没有丝毫感情的蕴含:
“稍后太医替昭仪敷了药,早些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