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霁宫。
现在除了等待,一切都与我无关,等待皇后和德妃的会审,还我清白,或是继续蒙冤。
无若结果如何,都似乎不那么重要,他信我,就足够了。
眸里一直隐隐有雾气泛起,硬是将它忍住。
堂哥,不在了。
他的出现,他的死亡,却牵出姐姐被赐死的真相。
原来,不过是因情失仪,不过是帝王碎心,不过是太后整肃。
我一直苦苦要知道的真相,从堂哥口中知悉时,竟是这般的不同于之前所有的想象猜测。
姐姐,既入宫,旧情不断,君王之心,又岂容得了这私情呢?是不懂,还是困顿其间,无法舍弃,于是,筑成大错!赔上性命!
当之前认定的一切都突然崩塌地呈现出最初的真实,却赫然是另外一种样子,于是,早先积蓄的种种恨悯,瞬间,便失去了继续的意义,然后,无处宣泄的不堪情愫以更绝对的方式撕割着心底。
是对姐姐的无奈,还是,对堂哥的无法原谅呢?
而烨因我所受的伤,是否此刻已经无碍?
小月复又隐隐作疼,一如方才在长门宫时的心痛。
我倚在紫檀凉榻的雕花镂空靠背上,额际沁出冰冷的汗滴。
“芩,芩……”轻轻唤吟芩,走进来的却是望舒,从回宫到现在,就一直未看见吟芩的身影。
“吟芩呢?”我手按住疼痛的月复部,气息不稳。
望舒眉心微颦,用丝帕替我擦去额际的汗水:
“娘娘回宫前,吟姐姐已不在宫内。”
她将手上托盘内的碗盏递于我:
“娘娘气色不好,我用胡荽熬了一点汤,娘娘趁热喝了吧。”
将碗盏接过,缓缓喝了下去,却不辨任何滋味。
“娘娘体寒,以前用胡荽沐浴,驱其寒,如今,表里归一,熬汤服用,更可巩固疗效。”
窗牖外斜射进月华的冷辉,黯淡莫名,洒在我水绿色的裙衫,融进我的眸底,突兀地,那道冷色中,竟和着烛焰,渗出了一点红晕,如血。
“可知她去了何处?”心下突然隐隐有些担忧,却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望舒轻轻摇首,耳垂的琥珀坠子微微晃动,流影华光的后面,萱滢静静走进室内:
“凤仪宫掌事女官来了。”
她身旁站着一宫装女子,正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紫凌。
“奴婢参见娘娘。”紫凌福身行礼。
“免礼。”
“皇后娘娘传昭仪娘娘即刻过去觐见。”
我微微颔首,一边望舒早扶我站起,略正了下发髻,便往凤仪宫而去。
终于还是传召了,纵然夜已深,可,今晚,又有几人能眠呢?
虽是因谋害皇嗣一事禁足,天烨却并未废我尊位,故而,仍有肩辇代步。
不过半柱香的路程,又是深夜,坐于辇上的我依然冷汗汵汵,小月复的刺痛稍稍平息,四肢却是说不出的倦怠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