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独煞只余一丝残存意识,再也清醒不了了,虚塔顶层的双鱼之中,蕴含了大量灵气,此刻在姜木意念之下,弥漫了整个虚塔。
独煞凭借本能,开始吸收起来。
姜木并不阻挡,独煞已与虚塔融为一体,虽然比起器物天生演变而来的器灵差了许多,不过独煞先天乃是煞气,同一般封印至器物之中,欲使之化作器灵的灵兽、异兽、奇木、神石灵魂不一样。
而沾染了暗轮回气息的姜木,又有天火坐镇,只需一段时日,就能彻底把独煞同化。
哪怕独煞完全恢复,也挣月兑不了。
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了,独煞再逆天,也不可能逆转吧。
至于自溢,转而轮回去,以独煞的性格绝不会如此,肉躯毁,都想方设法留下记忆,变作煞气存在那般久远岁月,成为虚塔器灵,也未尝不是一种归宿。
所以,对此姜木毫不担心,心中更是没有压力,若非他,独煞也许被暗轮回中那些强大存在分食了。
成为潜力无限虚塔的器灵,也不算埋没了凶兽之名。
当然,独煞失去了自由。
馨儿安静的睡在贝壳灵宝之上,原本只是黄品层次的寻常灵宝,而今沾染了混沌气息,外表未变,品质却发生了质的飞跃。
有些忌惮的看着一细若发丝,女敕白根须,幸亏混沌根不责难于他,视他如无物,不然姜木可真得整日提心吊胆了。
混沌根漂浮在九层虚塔之中,过了半日,才无声消失。
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长舒一口气,这尊瘟神总算隐去了。
望了一眼天色,不知不觉,已耽误了五日光景,影族也因为一场意外,被全灭了。
所谓触景生情,见到崩碎的山岩及流淌的雪水,姜木悠然一叹,世间之事,当真不可言,想几日前,活跃在视野内,相当强横与可怕的一个族群,而今因一场莫名灾难,全族无一人可活,甚至一族圣术,藏匿之术都由外人给继承了。
本来的生死大敌,如今姜木与其一族最强者成为了师徒,造化弄人啊。
携带虚塔,踏空而行,身若鬼魅,恍惚似烟,倏而远逝,不带一丝波澜。
大概半个时辰,姜木便抵达幻族族居之地,姜木心中早有猜测,但是眼前之景,依旧令他大吃一惊。
那压迫的以他强绝肉身都很难承受的石桥消失了,远在悬崖之底的大河,竟涌出来了,洪水暴虐,肆意流淌,冲洗着岩石峭壁。
幻族一族剩余不足百人,被*迫到六道幻灭轮回大阵之中,耗尽无数布置的杀阵,成为幻族最后一处避难所。
阵中,十数人盘绕而坐,当中,一人平躺,一人立身虚空,身影时幻时虚,亦真亦假间变化着。
“姜木,你来了。”公孙胜睁开眸子,瞳孔变成一片无尽星域,看向隐藏在空间中的姜木,说道。
姜木心中一惊,藏匿之术竟被一眼识破了!
面色不变,含笑道:“影族全灭,那道裂缝也被搅乱,看来还得在此耽搁一些时日,等广寒域自然解体我等才有一线机会了。”
“什么?影族全灭,何人所为?”公孙胜惊得双目圆瞪,状若古代大户人家门前的石狮子。
“天灾**,你信不?”姜木反问。
“信。”公孙胜略加思考,开口道。
随后,掌心闪烁光芒,一条道路蔓延至姜木脚底,现出身形的姜木毫不客气,几个闪烁,再次出现,已到了六道幻灭轮回大阵中了。
此阵传出令姜木心悸的波动,多看了几眼,道:“难道你想以此阵剩余之力,塑出一条路来?”
“不错,广寒域异变陡起,空间已经开始坍塌,至境高手也没有抵抗之力,不如此,怕是无一人可活,只好赌了!”公孙胜看向遥远天际,只见天边仿佛被大手撕裂,雷电交加,岩浆混合着暴雨,不断冲击着这片大地。
“几成把握?”姜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末了,顺便问道。
“不足一成。”公孙胜苦笑。
“加之沧海珠残片,天火,能够增加多少?”姜木掌心出现一块残片,泥土被随手洗刷了去,此刻虽破,但散发的波动却是不弱,可惜的是,残片残余力量,消退的太快了。
“两成,不过,够了!”公孙胜投给姜木钦佩目光,肯定道。
影族覆灭与之定然月兑不了干系,看到沧海珠残片,更加确定了这一想法。
“你决定了?”姜木再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整座大阵连同其下地面三丈厚,拔地而起!
一道古符,庞大似乎能够压垮一方天地,悬浮在六道幻灭轮回大阵上方,包裹着大阵,冲天而去。
看似不高的天,用了半个时辰,这才接近。
公孙胜一身白衣,飘然若仙,双目空灵到令人头皮发麻,确定了一下方向,催动虚实幻古符,大阵迸发六股力量,空中幻化出一双巨掌,一撕,空间如同破布被裂了开来。
无形波动冲击而来,古符迎去,尽数抵挡,大阵之中,除姜木以外所有人齐身一震,大口咳血。
一老者,更是浑身龟裂,鲜血直流。
“史长老!”公孙胜痛苦暗呼。
只见这面若狮子般的老人,摆了摆手,颤颤悠悠站立而起,一声长啸,身躯变作一柄刀,带着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破天而去!
一道白影浮出大阵表面,直呼:可惜。
声音很小,只有姜木和公孙胜听闻,姜木扫视一眼,心中默默计算着,放着龙蛟这么一个绝顶战力,不用岂不是可惜?
似察觉了姜木目光,通体洁白无暇的龙蛟冷冷望向姜木,满眼的贪婪光芒闪烁,它自然一眼看得出姜木这一身血肉的不凡。
还没有什么动作,龙蛟发疯般,惊慌冲天而去,迅疾如电,快若惊雷,比起燃烧灵魂、精血以及六重世界虚影的史长老还要快上一分。
姜木嘴角上扬,暗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果然是恒久不变的真理,一缕煞气而已。
他当然不知道独煞给龙蛟内心深处留下何等阴影。
凶兽的手段,比起神龙之类的灵兽巅峰,可还要略胜啊。
血气弥漫,人刀所指,是一片复杂交织在一起符文与规则之纹,甚至暗含少许道则。
龙蛟冲出大阵之后,便后悔了,至境强者都惧之避之的可怕东西,以它如今堪堪八重天实力,纯粹找死。
只是出来了,那还能轻易折回去?
先保住性命再说。
打定主意,龙蛟一丈之躯再度缩短,变作一尺,作出一个令人万分震惊的动作,它一口咬住了尾端!
浑身寒气大盛,白雾朦胧,一瞬间,龙蛟止在了虚空。
淡淡的血芒,突然从龙蛟一旁冲出,“嗤!”前方所阻符文,被生生劈开一条缝隙,刀身猛然爆开,一股血浪,席卷而出。
指宽的裂缝,拓宽了十倍多,可容一人穿过。
一道虚影,出现在裂缝当中,朝着六道幻灭轮回大阵方向笑了笑,随后便如同梦花泡影般,破碎了,唯有最后那舒心一笑,留在幻族残存之人心中。
所有人心中一痛,史长老死了,为了族人活着,义无反顾的用残余力量,铺了一条路。
“六道,幻灭,轮回!”公孙胜抓住机会,两字一顿,声音铿锵有力,震人心魂。
六条道路突然出现,其上演化无数,有星辰寂灭重现之浩大之景,亦有一粒种子,得到水珠滋养后,茁壮成长,安静异象,还有婴孩呱呱坠地,及至中年、老年、暮年甚至死去景象。
幻灭一出,异象奇景突然湮灭,一道漩涡成型,三丈门户,缓缓浮现,若非姜木见过暗轮回,恐怕也会误认为这便是轮回!
虚实幻古符的力量当真奇妙,竟能与大阵之力融合,演变出轮回形体,不说威力如何,仅此一点,就能知道这古符的力量何等不凡了。
“姜木,祭出天火,前路很多东西大阵扫不掉。”公孙胜脸色煞白,无一丝血色,急道。
形似的轮回大道出现,虚实幻古符包裹之下,一众人等化作流星,划过破碎的虚空,龙蛟分身千万,追星赶月般,当先涌向轮回大道。
星辰天渊,如今已是星兽的世界,人类踪迹全无,方圆百里以内,尽是堆积的磊磊白骨,干涸发黑的血迹沾染在岩石上,冷风吹拂间,被滚动散落的尘土,掩埋。
树木、杂草蒙尘,毫无生气,耷拉着叶子,有气无力的活着。
广阔的一域,曾经霸绝的人类,建设道道防线,联合起来,一座座巨城,崛地而起,厚实的城墙相继矗立。
背靠无尽绵延大山,城墙几乎将大山全部笼罩,之外,是至境强者以无上力量裂开的一道天堑般裂缝,宽足有十里,布置诸多杀阵,暗藏无数人类修士。
这已是星辰天渊广阔大地之上最后净土,外边便是无穷无尽的星兽大军。
人类这边的最强者,至境第三大境界升魂境高手林若有,冒险与星兽王者一谈,似乎承诺了什么,自此以后,双方行成对峙局面。
天阶五重天以上强者都不常出现战场了,打斗之中,以一重天、二重天居多。
类似星辰之体赵辉,万木灵体钟灵,破妄之眼孙洋,玄阴之体唐笑笑,万象之力拥有者万龙城,以及玉陨刀于寂和之后才出现的半雷体云霄,这些人便是其中的顶尖战力。
越阶挑战,于他们而言,并非太过困难事情。
这一日,大战惨烈,星兽与人类修士各有死伤,留下许多碎尸残骨,各自“满意”而去。
各自领导一片区域的几位青年强者,赏赐下去无数宝物,或丹药,或功法,或灵草,或神矿,种类繁多,不一而足。
因此衍生了许多势力,共抗星兽大军时,倒是同仇敌忾,可一旦败敌,危险过去之后,就开始互相残杀,夺得所需或者几位青年强者所需之物。
杀人越货场景不断上演,这不过浓缩一角罢了,星辰天渊何等广阔?
此类场景层出不穷,各种天才,竟相涌现。
少有的安详之地,夺魄宗所据山峰之上,一青年男子,忐忑不安的站在一半金半黑“巨碗”旁边,目不转睛。
无数复杂纹路,大放光芒。
“魂归!”向善和尚手中的念珠突然飞出,迎风暴涨,笼罩在巨碗上方,一个金光闪闪的卍字,骤然演化无数尊佛像,掐着不同印决,点向空中灵魄包裹的十道扭曲影子。
“啪!”不知何时,端坐在九层石台上方的程一山一把捏碎了石椅,要知道石椅虽是凡物,但刻着许多大阵,天阶一重天实力全力一击,也得反震致死。
而今,石椅被一把捏碎了一片,可见程一山心中何等紧张。
“咣当!”
只闻压抑呼吸声,相当空旷的夺魄宗主要宫殿,被这一声惊乱,醒魂钟鸣一般,震人心魂。
“咳!”
“不负重托,只不过,灵药录一观之后,程施主才能完全恢复。”向善和尚轻声一咳,念了一句佛号,说道。
“出家之人太讲求利益得失,未免有失佛门清规吧?”张凡察觉到程一山悄悄松了一口气,便知程茜已无大碍,忍不住讥讽道。
“我心所想,要是不说出来,岂不妄言?而且佛门清规不应作为束缚而存在,约束己身,不断完善自我,当可得大自在。”向善和善笑道。
张凡怔怔无言以对,与和尚讲道理,实在是自讨没趣。
念头一动,正要开口,程一山浑厚威严声音便传了出来,打断了张凡,“明日给你就是,不知小女清醒,还得多久?”
“一个时辰。”向善答道。
“张凡,带领宗内弟子去猎杀星兽,品质越高越好,功劳大者,选择最强星兽,我为你炼制一颗兽魂丹筑基。”程一山食指轻敲石椅断茬,说道。
“是。”张凡乃是程一山嫡传弟子,自然知道兽魂丹对于宗内弟子吸引力,别说别人,即便他,也心头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