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夏玫瑰抱着若若,和翅膀一起迎到门前。
看见姐姐,夏玫瑰兴奋地拉住夏日葵,她有满肚子话想讲,却发现夏日葵有点累,而且表情摆明不想说话。她懂事地退开两步,让夏日葵走回自己房间。而跟在夏日葵身后的傅育康表情也不好看,夏玫瑰与翅膀相视一眼,这次的台北行不顺利吗?
晚上,外婆烧了满桌子好菜,她在饭厅里等不到人,夏玫瑰把若若交给翅膀,安静走进饭厅,拿来托盘,把菜肴分盛好,送到两人屋里。
“吃一点东西吧,明天还要忙。”她对傅育康说。
傅育康转头望向她,相处几个月,他很清楚这个小妹妹有多体贴善解人意。
“谢谢你。”他看看四周,眼底带着浓浓的眷恋,冲着夏玫瑰露出今天的第一张笑脸。“终于回来了,憋住的那口气松开,又能够自在呼吸。”
“你已经喜欢上垦丁。”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夏玫瑰笑望他。
“对,我喜欢上垦丁,喜欢这里的人、事、物,喜欢这里的蓝天、大海、空气。”还有向日葵和小小玫瑰。后面那句,他没说,但他早已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是个不错的听众?”她指指自己的电子耳幽默道。
傅育康凝重的脸孔,透露出一丝缓和?“我今天正式和家里决裂。”沟通不适合傅家,傅家适合的是顺从,他不想把事情做绝,把情分全灭,但他今天还是走了一趟警察局报案,说他的身分证护照遗失,等所有证件补办好、等这里的工程完成,就是他离开台湾之日。
之后还会再回来吗?他不确定。
夏玫瑰在他身边坐下来,一股风从院子里吹进来,吹起她的长发,扑上他的脸颊,傅育康为她顺了顺长发,他温柔的动作也温柔了玫瑰的笑脸,她问:
“育康哥,你相不相信血缘?”
他括揺头,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了。
他并不是一个苛求长辈的人,只要别人肯给他一点点温情,他就会付出全心全意,所以他把林婶当亲人,把LILY姐当亲人,把玫瑰、阿葵甚至翅膀都当成兄弟姐妹,他真的不认为自己对父母亲有非分要求。
“你应该相信的,再多的恶言相向、再多的谗骂侮辱,背后藏着的都是爱,他们爱你、担心你,也许用的方法过激,但他们想表达的只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进深坑,却不出声阻止。”
“我已经二十八岁,不会连眼前那个是深坑还是机会都分不清楚。”
“但他们不知道啊,不知道你已经长大、已经有能力承担责任,他们只是担心恐惧着,生怕你一步踏错,便是一世沉沦.”
“我试过好好同他们说的,但他们不信任我。”这次回去,他摊牌了,他说出过去八年自己在美国做些什么,也提出现在自己在做什么,他说得很仔细,可惜,并未得到认同。
不管他多努力表现出自己与大哥的不同,不管他用多反面极端的行为来告知爸妈和女乃女乃,他是傅育康不是傅育轩,不管他怒吼几百次——大哥喜欢做、乐于做、擅长做的事,不代表他也能够做……但,始终没有人相信。
“用言语说服人不如用实力说服,育康哥,你好好做,做出一番斐然成绩,向他们证明,前面那个不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是让你在这个世界屹立不摇的契机,他们自然会认同你、相信你,并且支持你。”看着夏玫瑰恬淡的容颜,她的笑容像一朵静谧的玫瑰,和向日葵的张扬怒放不同,是一份教人安心的美,她的劝解没有慷慨激情,只有恬淡的温柔叙述,却一句句深入人心。
傅育康忍不住点点她的额头说:“你们姐妹真是乐观得过分。”
“应该是爸妈从小的教打吧,姐姐也常告诉我,穷人没有悲观的权利。”
“那么你姐姐有没有说,穷人有什么权利?”
“姐姐说,穷人只能选择积极向上,别人用一分努力可以达成的目标,我们必须要用十分努力去达成。她离开大学的第一天就拼了命往前冲,她从眼睛睁开那刻就开始工作,她没有休闲娱乐,满脑子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对她而言,钱不只是钱,还代表了成就。”
“她成功了,她买下房子、存了一笔钱,把我养到大学毕业,让我得到一份不坏的工作,那么努力栽培我,于是我常常告诉自己,她绽放最美丽的化朵。”我发觉你们姐妹有个共通性,都喜欢说教。”
“我是写书的,姐姐是卖房子的,我们都习惯用文字语言让别人臣服。”她揶揄自己。
她是一朵令人舒心的小玫瑰,傅育康缓缓拉开笑脸,有啐了…整天的心情获得释放,他搭上她的肩膀,千分真诚、万分恳切地对她说道:“我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你们,那么也许我性格中会有更多的光明面。”
“你把自己当天使,自然会努力做天使该做的事、说天使该说的话,慢慢的,就会养出一颗光明天使心。”
“你的语言已经让我臣服,玫瑰,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天使,请你千万要hold住,不要长出恶魔的『翅膀』?”他加强后面两个字。
她听出他的影射,笑答,“我会努力的。”
他揉揉她的发心,说:“玫瑰,当我的妹妹吧,我一直希望有个妹妹可以疼、可以分享心事。”夏玫瑰重重点头,她也想要一个哥哥,如果有一个哥哥,姐姐身上的担子就不会那么重。过去几年,她经常在深夜念书、赶稿子时,看见佝着背回到家的姐姐,她总是累到连笑都困难。
“不要同意的太快,我说的是分享心事。”
“难道刚才我们不是在分享心事?”
“那是分享我的,你的呢?来而不往非礼也。”
“对于一个在国外待八年的人来说,你的中文造诣真不差。”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说那对翅膀。”
他看见了,在他和夏日葵回家时,她和翅膀的表情写着——我们有重大消息要宣布。
是好事吧,他们的脸上带着兴奋表情,闷了一整天,他需要好消息冲淡满肚子郁闷。
她笑得脸红扑扑的,好半响才挤出话。
“翅膀他很好。”她点点头。
“嗯。”他也跟着点头。
“今天有唱片公司录取他几首曲子,我想,他会慢慢从自卑走出来,慢慢回到他原本的道路。”
“如果你每天都跟他讲大道理,我想,他迟早会。”
“你是在嫌我唠叨?”
“不,我在夸奖你性格正向。”话题聊开,傅育康的郁气越来越淡,垦丁啊,真是养人的好地方?
每次和严帧方分开,总会觉得周遭空气变了质量,让她吞吐困难。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试着分析情况,然后明白,她把帧方看得太重要。
不过是一个朋友罢了!她把停损点用红笔标出来朋友!
她洗好澡,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回房间,却发现外婆坐在里面,她翻着夏日葵的书,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听见声响,外婆转过头。
她向夏日葵招呼。“来,不想吃也多少吃点,晚上这顿,我从中午就在厨房里备料了。”
“干么这么辛苦?办接风宴啊,我们不过去台北两天。”夏日葵把衣服放下,坐到书桌旁,接过外婆手中的筷子,果然,托盘里都是好料。
“什么接风宴,不是啦,我们是想庆祝翅膀的歌被唱片公司录用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昨天唱片公司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们吓一大跳,唱片公司还问翅膀要不要回去灌唱片,我就知道,翅膀长那么帅,怎么可能当流浪汉!原来他以前是很红的歌星,只是不晓得怎么会沧落到这么衰的地步,怎样,你家阿嬷很有眼光厚,出门走走就能捡到一个偶像歌手。”她满脸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