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裴家…”,扇碧转而垂眸,难掩其中忧伤,裴家一夜间被满门抄斩。爱睍莼璩
“今年开春的云锦还没赏赐到各宫吧?”
“还没呢,不过那狐狸身上的云锦倒是有着落了扇碧眼中含光,将嘴凑到沈芊君耳边细语。
沈芊君点着头,脸上露出灿烂的光芒,“好,那咱们就去送云锦,将尚衣局的佟掌司和各宫的姐妹们都喊去慈宁宫
“是!”扇碧清脆应声,福了个身立即走了出去。
宸王休息多日身体总算见好,慈宁宫里也总算有了欢声笑语。因为云宫妃嫔本来人数就极少,所以这次,沈芊君把储秀宫的那些采女宝林也喊了过来。
鸾殿内青烟袅袅,太后被妃嫔们簇拥着,听着她们左一句有一句的奉承,笑得合不拢嘴。
待内监通报皇后嫁到时,众人才息了笑语,忙按照品级一一行礼。
原本于凤榻上坐着的人,才欠身而起,由春尚宫搀扶着上千相迎,“芊芊,你来了啊
对于太后如此恩宠的称呼,她并没有感动涕零,而是淡淡一笑,微微俯身,“给母后请安
“唉?跟哀家就不用这么多规矩了,这些时日哀家只顾着阿允的伤势,忽略你了她拍着沈芊君的手背,满含抱歉道,双目里满是慈祥之色。
若是没有一品红事件,沈芊君此时一定会感动地稀里哗啦,而且那桐木人偶的陷害,虽说不了了之,但她也心知肚明,但此刻,她只是佯装自责,“母后,都怪芊芊不好,害王爷受伤。不然他也不至于休息多日,让母后担心
“这不怪你,那些刺客哀家也查清楚了,不过都是些山林劫匪,只为了些钱财,以前是哀家错了,迁怒于你,你不生气吧?”太后露出讨好般的神色,眼里看地都是沈芊君,其它妃子只有干站着的份。
沈芊君微微含笑,山林劫匪能够伤到王爷?这理由未免牵强吧。不过太后这老狐狸的演技果真高,笼络人心的本事也是一绝。
既然太后处处是好,她也没道理不接着。于是便佯装过往任何都没发生般,眼前的的确确就是她的一个普通婆婆般,赔上笑脸。
“对了,今年进贡的云锦到了,臣妾特地命尚衣局的人拿来,供母后挑选她拍了拍手,立即从门外鱼贯而入一批红衣宫装宫女,手里个个托着托盘。
再一看那些托盘上的东西,一匹匹上好的云锦摆放整齐。其中,有颜色艳丽绣凤刺花的纹路,也有妖娆牡丹娇艳欲滴的纹路…,总之,任谁看了都想拥有一份这样的锦缎。
“你知晓的,哀家自礼佛来就对这种锦衣华缎不感兴趣了,先让她们挑吧,芊芊,先挑自己喜欢的太后柔笑着搭上沈芊君的手背,一如从前那般关爱,她淡扫了一眼那些绸缎,的确都是上品。呵,这沈芊君倒也大方。
沈芊君也不拆穿,配合着太后的假惺惺,应地欢喜,“多谢母后,那容臣妾看看
她大约浏览了一遍,然后随手指了一件浅蓝色的。
待沈芊君挑过以后,便由各宫妃嫔上来挑选,这次沈芊君特赦杨昭仪一同前来,让关了四天的人忽然向出了笼子的鸟,无比雀跃。
杨昭仪急不可耐,抢先一步上来左挑挑右选选,先是看上一匹大红色的凤凰缎子,而后又对一匹紫色的金牡丹花纹图样的缎子爱不释手,放下这个,又拿起那个,最后又犹豫不决,用哀求地眼光看着太后和沈芊君,“臣妾…能都要么?”
“能!”太后眯缝着眼,笑地开怀,沈芊君选的人,真是草包。她巴不得杨云玲再俗气一点,再势力一点。
沈芊君轻咳一声,强掩脸上的无奈,她是越来越后悔当初怎么走了眼挑了这么一号人。
娘娘们一个个细心挑选,扇碧在一旁仔细打量,可是当最后一位采女上来时,她的眉头不禁一蹙,居然没有!
沈芊君陪太后旁观着喝茶,嘴上是浅浅的笑意,但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难道是她猜错了?
“老祖宗,您的决明子茶好了春尚宫恭敬端上两杯茶,换去原本茶几上的。
方才沈芊君也只是佯装喝茶,自从有身孕后,她一直回避茶叶,平日里
喝地也都是她自己调制的花果茶或者枣茶。
但决明子!
“芊芊,你尝尝,这可是哀家亲自炒的,近来哀家总觉得眼睛不大好使…”。太后面露哀伤道,却斜睥了眼迟迟未碰茶杯的人。
不错,决明子有明目、降压调脂的功效,尤其适合眼疲劳的人喝,但它还有一个特点,性凉,通便、有收缩和催产的作用…
这个老狐狸,玩起亲情牌,却无处不在使坏。她深知,少许的决明子并起不到另孕妇滑胎的作用,而此举,只不过是试探。
难道太后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沈芊君的眼眸忽然一暗,而后又否认了这个答案,依照太后这个性格,若是自己有了身孕,怕是不会坐地这么安生,也不会只用一品红和决明子这般东西来加害,既然平日喝的汤事中都没有毒,那她便是还不知。
沈芊君在心里计较着,转而一笑,她缓缓伸手要去接春尚宫手中的茶杯。只是…,手猛地忽然一歪。
呲……
“娘娘请,啊!”随即,春尚宫脸色大变,手被打翻的茶水烫伤,茶杯立即扑通,在地上摔地粉碎。而春尚宫的手被连接虎口处,也立即鲜红一片,长出了一块扣子那般大小的水泡。
她当即疼地就‘啊呀’出声。
“哎呀,春尚宫,你怎么不端稳些?”沈芊君蹙眉道,拿着帕子去擦衣裙上的水渍。佯装愠怒。
春尚宫顾不得手上的伤,惊慌地急忙跪下求饶,忙拿起自己的帕子来帮忙擦拭。
只是她的手刚伸到沈芊君面前,原本还愠怒的人却忽然展颜。因为她终于找到了那个细节!
春尚宫穿着水蓝色的云锦宫装,水荷绣花清雅的袖口,却隐隐有一处抽丝,因为不太明显,是以才未被发现吧。
她握着她的手,看着那红肿的水泡,缓缓放开。
“好了,你是无心之失。把东西收拾好退下吧沈芊君微微侧目,面朝太后,“母后,臣妾近日研制出了一种新茶,不知你可有兴趣一品?”
“哦?好呀太后冷扫春尚宫一眼,急忙打圆场朝众妃嫔道,“走吧,随哀家去御花园坐坐,你们多向皇后学学如何习茶道
“是眼前妃嫔一个个毕恭毕敬地应着。
沈芊君望着它们,凤眼一眯,太后明知她擅茶,却还要拿决明子来试探,莫非她有其它意图?
御花园的茶话会,沈芊君当场教大家如何做柚子茶,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采女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向她投去崇拜的目光。
“原来柚子也能做茶?”
“而且加上蜂蜜特别好喝
众人议论纷纷,太后也笑地开怀,直到凉亭石子路上亚赛走来,众人才停住了议论。
各自作揖后,太后缓缓出声,“宸王妃,你到哀家这边来宸王妃三个字说地极重,还故意看了眼沈芊君。
“是亚赛缓缓走向太后。
“皇后啊,阿允的婚事哀家本已打点妥当,可有些女儿家的事,她不好意思向人请教,哀家估模着最满意的还是你,不如这些时日就让亚赛去你那多跑跑,你多教教
亚赛听闻脸一红,但朝沈芊君看去时,却是流出出期待的目光,自上次沈芊君追她回来后,她对她心中的敌意已无,有的则是真诚。
身子一怔,多半知道这是太后故意给自己心上添堵,沈芊君莞尔一笑,忙靠近拉起亚赛的手,“当然,臣妾和宸王妃本就无话不谈
吃过晚饭太后才放人回宫,回到坤极宫时,天色已黑,寝殿内灯火一片,杨明安和锦澜都在门外,她知道,他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声音中气十足,迈入屋内的同时,沈芊君忙俯身作揖。
屋内一身明黄色的男子听到声音优雅回头,颀长的声音在颤抖的烛光下一颤一颤。
几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
“想你想地厉害,成日在朝堂上受那些老顽固的气,肝火有点旺,想着也只能到你这里来发泄高冉昊边说着,边迈步而来,轻
佻的话语和他儒雅的气质丝毫不符。
她怔地无言,她知道,朝堂中能给他脸色的,除了爹爹还有谁。可她也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因,相权与皇权的关系才变得更加微妙,他始终都在顾及她的感受。
她心里感动,可当看到男人如此佯装自若时,她又同情不起来。
这个男人活该,累死了也活该!
她咬着牙恨恨道,被他拥入怀中的时候却如兔子般逃离,急走到门口,拉来守夜的杨明安问道,“皇上用膳了么?”
“这几日朝政繁忙,皇上审阅奏章时,经常有一顿没下顿…”,杨明安面露难色,可又管不住嘴道。
沈芊君秀眉立即深拧,扬了扬手,“去吩咐御膳房做三菜一汤来,还有…”,她凑到杨明安的耳边,只见他脸青一阵白一阵,然后又悻悻点头。
“老奴,老奴不敢杨明安立即磕头下跪求饶,沈芊君却脸一沉,“你既然最心疼皇上,就按照本宫说的去做
“是
她满意吩咐完后重新走进,见高冉昊已重新回到预案边伏案批阅了。一盏烛台,光线并不太亮,他俊朗的五官被光线笼照,周围昏暗,倒显得愈加深刻了。
她怔神地看着他秀气的眉微拧,那面如冠玉的脸上竟多了一些细碎的胡渣子,哪里还有往日那仙风道骨的感觉?
“皇上,臣妾命人备了些小菜,你尝尝
高冉昊头也未抬,出声浅笑,“朕现在手没空,你喂
他分明是用眼睛看,手偶尔动一动朱批。空地很呢。
她想说她可以像往常那般给他念奏章,可一想这不是后宫干政吗,于是作罢,拿起大碗盛了满满菜肴走到他面前。
她将碗端到他面前,可冷不防却被男人大手一拉,送入了怀中。
手中的碗惊得险些甩掉,可一看男人,却依旧笑地云淡风轻。
“朕要你这么喂高冉昊扬起一副魅惑众生的笑,环过人儿的胸前将折子拿起,微微张开了嘴,“啊…”。
看着胸前的咸猪手正若无其事地拿着奏章,偶尔似不经意地与她胸前的衣襟摩擦,她有些羞恼,这个男人总会这么无赖!
夹了一块肉送入男人的嘴里,看着他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她才露出会心一笑。
他是皇帝,却也会忙到有上顿没下顿,那种从心里流露出的心疼难以言喻。
“多吃点凤眼眯着,看着他像孩子般一边看折子一边吃东西,她多么想时光就此停留,可惜,烛台忽然跳动地厉害,烛泪噼里啪啦落满了烛台。
她转了个身子面对着男人,端起身边的热汤凑到嘴边为他小心吹凉,“把烫也喝完。对了,那日对付那个牛鼻子道长,那些主意都是你想出来的吧?老头儿可没那么多鬼点子
高冉昊微微抬眸,狭长的丹凤眼眯起,顿道,“那皇后觉得朕的鬼点子就多?”他笑得风雅,而后又点点头,“朕看到那道士第一眼就知道他道行短浅,命杨明安悄悄试了那圣水才告诉师父那么做的。可是想着你应该能结局,是以出手慢了些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能那么云淡风轻,原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啊,害她担心了好一阵。
“皇上,再来一口沈芊君猛然抬眸,有些赌气,这个男人实在太精明了,和他比算计,她道行尚浅。
看着递过来的勺子小心翼翼,高冉昊凤眼一眯,“朕的皇后今日对朕,似乎格外地好啊
沈芊君手一颤,立即柔媚一笑,“皇上果然洞若观火,其实,臣妾是想为人说亲,不知皇上可否成全臣妾这个媒人?”
“哦?”玩味地勾唇,他接过碗品尝着热汤的美味,而后继续道,“说来听听
“不知皇上觉得锦澜与扇碧合不合适…”,她咬着下唇道,这事由女方开口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合适,他们两个不正像…”,话还未说完,高冉昊便以手抚着太阳穴,剑眉微拧看向眼前的人,然后身子踉跄了两下,扑通一声便栽入人儿怀里。
“昊,对不起,只有这
样我才能让你停下看着一身明黄龙袍的男人安详地躺在自己怀里,他的眉依旧蹙着,那俊朗的脸满是疲惫。
细长的指忍不住在他分明的轮廓上游走,从眉峰一直沿着高高的鼻梁下滑,直到在他冰凉的唇上停留,她的手被触电一般弹回,忙收了回来。
苦涩一笑,她抱着男人将他送上了床,为他月兑靴解衣,然后命人打水为他擦拭身子…
“君儿,不要走,不要就在沈芊君打下帐子转身要走时,帐内的人却忽然大喊起来。
她回头一看,这个君临天下的男人,此刻正如孩子般说着梦话,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
“我不走她答地轻柔,转身想要握住他的手,却在摊开他的掌心时,心猛然一抽。
因为长年习武的原因,他的手上有许多老茧,手并不光滑,但最为粗糙的一处,还是一道贯穿整只手掌、半个指节那么深的伤口,经过岁月的摩擦伤口已经复合。这道伤是三年前,会稽鉴湖一战时,她亲手伤他的…
眼眸深垂,终是松开男人的手,合衣走到了书案边。
翌日天明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身上已干干净净换上了中衣,他轻声下床,闻着一室的芬芳,刚要习惯性地喊杨明安,眼神却不经意瞥到仰在太妃椅上的人,正打着盹。
他轻手蹑脚走过去,发现堆积如山的奏章都已批好,粗略浏览,基本和他的想法差不多。这么多的折子,这个傻子竟一夜未眠,帮他…
嗓子哽咽,眼睛有些酸胀,他一直以为自己付出的太多,而她从来不会回头。
手指掐紧又一松,一张夹杂奏章当中的宣纸滑落在地,他俯身捡起一看,上面竟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名字,昊!
“君儿他长长呼唤着,绕过太妃椅从后面搂住人儿,忽然幸福一笑,他就知道,她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待沈芊君醒来时,已换了地方,抬眸看了看宽大的软床,她朝外面唤了一句,“扇碧,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黄昏了,小姐,你真能睡,不过皇上命我们都不许叫醒你,说你醒了就喝些暖胃的粥
“他倒贴心扬扬唇,沈芊君懒了懒腰,“吃过饭咱们出去走走,睡一天骨头都酸了
“对了小姐,那何时处理春尚宫一事,昨日咱们也查到证据了,月儿指缝里的云锦便是春尚宫袖口被抽丝的部分!”
“春尚宫是太后的人,既是如此,真凶自然不是她
“小姐的意思是说,太后…”。扇碧紧蹙娥眉,不禁又咬着牙,“当初太后可是眼巴巴地来巴结小姐的,如今倒好,就会在背地里使坏
“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忽然,沈芊君垂眸看着自己的玉扳指,压低了几分声音,“就这几日,后宫怕是要变天,太后已经按捺不住了…”。
“小姐的意思是,太后要篡权,扶宸王上位?”扇碧惊地捂嘴,声音细如蚊呐,虽然藩王蠢蠢欲动,丞相一手遮天,大云的朝纲早已动荡,但自高冉昊登基以来,一切都在慢慢好转,若王朝一朝更迭,小姐该何去何从?
扇碧认真地打量着沈芊君的侧脸,发现她只呆呆地摊开自己的右手,看着手掌心发呆。一个是过去的爱人,一个是现任丈夫,怕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吧。
“命人把月儿葬了吧,此事无需再查下去了沈芊君摆了摆手,侧目看向了窗外。
扇碧应声出门,临走时合上门,从门缝看去,人儿正满月复惆怅地看着窗外的树影,她知道,那是宸王经常站的位置。
随手翻着书案上的宫史,看着入宫以来记录的点点,将顾美人打入冷宫,杖毙静儿,扳倒淑妃,挖瞎小梅,贬如嫔,欣嫔坠死…,她感觉自己在被动地承受一切,似乎一步步钻入某人的圈套。
眼眸忽然一亮,她忽然翻到当日内务府向淑妃送入大量麝香的那一页,竟然有做改动。内容是:供景仁宫麝香一斤。可是斤字的前面有个字被划黑,仔细一看,竟然是个钱字。
那么,有可能当初只是供景仁宫一钱麝香,而不是一斤?
她犹记得
当日萧雨愤怒憎恨看向她的眼神,她咬断一个宫女的手指,说不会让自己好过!而还在冷宫的顾美人,如嫔,哪个不是恨她入骨,就连欣嫔也是吧。
她真心待过欣嫔,事情就是从那条太后赏赐的佛链开始…
猛地从椅子上跳起,她翻找着梳妆盒里的那条珠链,却怎么看怎么不对,色泽比寻常的玛瑙珠子更加的光鲜,秀眉不禁紧蹙,她将链子送到鼻尖,立即眼眸一狠,将珠链朝地上扔去。
麝香珠!居然是麝香珠!
之前因为没有身孕的原因,又加之太后说这是佛珠,她一直以为佛链所散发出的味道是檀香,却从来没想过,竟然是,麝香!
原来从一开始太后就没安好心,也从来没有真正对她仁慈过。
呵呵,沈芊君冷笑着,眼里忽然流露出一丝凌冽的寒光。赵妔青啊赵妔青(太后的全名),看来你是很想把沈家扳倒,可惜了!
——本节为插叙——(四日前)——
钟粹宫一片死寂,纱帐全部打落下来,屋里的光线因此显得有些暗。
欣嫔看着屋内空荡荡的只剩自己,嘲讽一笑,她呆坐了半晌,直到一个小宫女探头进来。
“如何了?”
“梁王说有事缠身,不便来,娘娘若有急事,先自行解决小宫女维诺着。
自行解决?有事缠身?她都以死相逼了,他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手紧捏着一张密函,她颤抖着起身,忽然一口热血吐出,将密函染红,这是梁王写给月儿的密信,上面寥寥几字:欣嫔月复中子,不可留。
他居然让月儿除掉自己月复中的孩子?为何?为何?
对着暗红的天花板睁眼,里面泪水盈眶,她将带血的密函紧紧捏在手心,朝门外走去。
黑暗的天牢,里面到处散发**的气味,欣嫔跟在狱卒身后,朝一处潮湿牢笼走去,里面漆黑一片,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正窝在麦秆上,环抱着自己的臂膀,双眼无神地盯着小天窗发呆。
“欣嫔娘娘到!”
身后内监传报,月儿却并未回头,直到牢门被打开,欣嫔走了进去,她才微微转头,“娘娘凤驾来此有何贵干?”
“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地和我说话,月儿,自我入宫以来,是你跟了我三年,我以为,我们是最亲的人,却没想到,你竟要如此对我!”
“呵呵,亲人?亲人会打骂随意,是亲人你会让我试毒?”月儿回头,那张脸白的吓人。
欣嫔半晌沉吟,只冷笑道,“你只说,你是何时和他好上的?”
月儿半晌不出声,回头时,欣嫔已落寞而去,只留一身决然身影。
欣嫔跌跌撞撞走出了天牢,魂魄已去了一半,她冷笑着,笑事到如今,身边终究没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欣嫔娘娘,老祖宗请你去慈宁宫一趟就在她失神怅惘之际,远处春尚宫带着一批宫女而来,拦了她的去路,欣嫔被心情不佳,这会儿看到这老刁奴,自然心里不爽利,平日里太后寻她去慈宁宫就是做些低等宫女抄抄佛经的活,究竟把她当什么了!
“今日本宫身子不爽利,改日吧冯欣儿冷扫了春尚宫一眼,作势就要走。
“娘娘,这可不是老奴说的算的吧,万一惹恼了太后,后果…”,春尚宫抬起一只胳膊,公然拦截住冯欣儿的去路。
“你!”这个老刁奴,看她来日不好好收拾她!
慈宁宫里一团青烟袅袅,春尚宫领着欣嫔候在了佛堂门外,太后一身金色锦袍正在几尊金身大佛面前叩拜,她掐着手中的佛珠来来回回,嘴里念念有词,直到身后传来春尚宫细细的提醒声,才缓缓起身。
由身边的宫女搀扶着出了佛堂,太后冷眼扫了欣嫔一眼,而后眼里回了暖意,她坐到凤榻上,不紧不慢地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杯,缓缓朝里吹着气,看着茶叶在茶水中沉沉浮浮,忽然一笑,“欣嫔近来身体可好?”
欣嫔身子一怔,上前行礼,而后缓缓出声,“好
“听说跟着你的那丫头也有了身孕?孩子父亲你可知?”
太后佯装不知,言毕后呷了一口茶。
“此事但凭皇后娘娘处理,臣妾不知欣嫔别开视线,不想再提伤心事,可太后却穷追不舍,忽然眯缝着眼睛笑地诡异。
春尚宫几步上前,走到欣嫔跟前,轻声道,“老祖宗想请你半个忙,不知你可否愿意?”
“太后客气了,但凡你说的,臣妾自当肝脑涂地
“真的?也包括你的命?”太后呷茶之余斜视了眼对面的人,见她那如花笑脸笑地极不真实,并且正好在此时一僵。
“臣妾不懂太后的意思”,欣嫔咬着唇,双眸里却没有一丝恐惧,当她知道梁王对她如此薄情寡义后,她的心已死,死?她不怕!
“哀家想跟你打个赌,若你赢了,你与梁王的事,本宫帮你们掩着,并找机会放你出去,让你与梁王双宿双栖。不过若是你输了,那便是死。你可愿意赌?”
太后放下茶杯,凤眼里的寒光慢慢凝聚,而后竟然是一丝无比的狠意。
“什么…赌?”欣嫔哆嗦着身子,不觉颤抖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太后,正笑地诡谲。
“赌梁王对你的真心,你明日去城楼佯装想要跳楼自尽,彼时梁王会从议政殿下朝,若他真心爱你,便会不顾一切来阻止。到时候你可不死,哀家承诺你,你与梁王的事从此曝光,哀家去皇上那说项,放你出宫。若梁王不出现,你便从那城楼跳下,你与梁王的事,哀家从此一笔勾销。他梁王也就从未秽乱宫闱。这个约你可觉得满意?”
“呵!既然把柄都已掌控在太后你老人家手里,臣妾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不过臣妾不懂,你为何要这么做?”欣嫔眼里满是怅然,她知道,当她爱上梁王后,她便知道,终究有一日,她要以生命作为代价,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哀家的目的很简单,若你与梁王携手天涯了,哀家的允儿便少了一个劲敌。若你死了,梁王便心无旁骛可以去搏一搏,又是皇上的一大劲敌太后意味深长道,将茶杯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然后缓缓起身走下凤榻,拉起了欣嫔的手。
“哀家知道你深爱梁王,既然如此,何不试一试呢?”
试一试?欣嫔咀嚼着这两个字,思索良久后终于点头。
之后春尚宫便和欣嫔详细地说了明日的计划,欣嫔点着头,拖着沉重的步子便朝外面走去。
“老祖宗,您的计谋真高,可是奴婢搞不懂,既然真如你所说,欣嫔死与不死对我们都有价值,为何您一定要她死呢?”春尚宫上前一步,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份宣纸递给太后。
太后眯缝着眼睛,看着上面临摹的几个字,诡秘一笑,“哀家没想到,你临摹的本事还是一绝,这梁王的字迹,果然临地一模一样满意赞许着,太后将那张写着:欣嫔月复中字,不可留的宣纸揉成团,一把丢进了青烟袅袅的脚炉里。纸在里面烧地噼里啪啦。
“因为哀家现在最想除掉的,还是她!”她眼眸一狠,看着那宣纸被慢慢烧成灰烬。
“老祖宗是说皇后?”春尚宫紧蹙着眉头,半晌沉默。
“明日欣嫔坠楼之时,命人去将城楼铁门锁了,以防她途中生变。还有,明日梁王下了朝后找几个太监想办法绊住他,不可让他知道欣嫔要寻死的事,哀家要冯欣儿死,不然这下一步,就走不动了…”。太后冷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枝头上啼叫的鸟儿是那么欢快自由,不由冷冷一声,“去,把那枝头的鸟儿给哀家抓来,今晚哀家要在菜肴上见到它们
“是…”,春尚宫躬身领命而出,声音细不可闻。
翌日,欣嫔在午门坠楼,无人知道这其中原因,在沈芊君眼里,欣嫔是哀绝而死,在宫人眼里,欣嫔是丧子之痛,难过而死…
大牢
咯吱咯吱,一阵脚步声,蹲坐在黑暗牢笼角落的人环抱着自己,在听到外面传来的一阵声音后,立即把头从双膝里抬起,激动地起身抓住牢笼的木杆便大喊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出去?你以为天牢是你想来就来,想进就进的地方?”春尚宫一阵阴冷的声音回旋在天牢内,一束火把明晃晃地照射,将原本黑暗的世界照地透亮。
月儿惊恐地看着来人,原本嘶喊的声音变得苍白无力,“我都按照你说
地去做了,你们为何还不放过我家主子?是你们说的,只要奴婢告发了梁王,便可勾销娘娘的事,你们骗我,现在娘娘她死了!”
月儿激动地抓着木杆,伸出手去拼命地挣扎,那双眸里被泪水浸湿,声嘶力竭。
春尚宫示意牢头将门打开,带着两名宫女走进,屏退了牢头。
“当初可是你自己经不住诱惑与梁王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是你怕东窗事发,是你嫉妒欣嫔,所以推她下楼,害她小产。啧啧,月儿啊,月儿,这一切可都是你干的啊春尚宫冷笑着,缓缓逼近她。
不断摇头,脑子此刻已不能清醒,月儿忙后退着,被春尚宫逼入了死角。
“是我的错,我不该动了春心和梁王…”,月儿回想着自己主动勾引梁王的前后,她爱那个男人,当她每每在欣嫔的房外听着里面的人缱绻时,她嫉妒地要死,那个男人拥有那么显赫的身份,有着那么美丽的容颜,是每个女子都仰慕的对象,所以她沦陷了。可谁知,这一切后来被太后的人知道了,太后每每以此做要挟,并利用她,设计除掉欣嫔月复中的孩子,而那封所谓梁王的亲手真迹,其实也是春尚宫临摹的。
她原本以为听从太后的吩咐便可以让此事消除,她原本以为这件事还能瞒天过海。可为何,太后还是咄咄逼人,为何还要逼死娘娘?
“我,我要向皇上、皇后娘娘告发你们,是你们逼迫我干这些的!”忽然,沉思的人像是被什么触动般抓狂起来,然后双手立刻有了蛮劲,一把便将眼前的春尚宫推开。
春尚宫踉跄在地,见月儿已作势要夺门而去,吓得她急忙喊住,“你们两个是死人啊,还不快些把人拦住!”
那两名宫女急忙称是,便凶恶地上前,抓着月儿细小的胳膊便拽了回来,月儿可怜兮兮地被扔在了地上。
春尚宫当即就恼了,瞪着地上可怜兮兮的人,狠狠一脚便往她小月复踹了过去,“贱人,你还想逃!”
“啊!”月儿捂着肚子便疼地哇哇大叫起来,她月复中还有孩子,不,不能。
哭喊着,求饶着,可是此时春尚宫的脸已阴沉如冰,她冲着月儿身边的两名宫女恶狠狠道,“钳制住她!看这个小贱人要往哪里逃!”
“是!”那两名宫女本就粗壮,月儿的小身板根本抵不过,被死死地禁锢着。
春尚宫当即便抽出月儿腰际的腰带,狠狠一巴掌便甩在了她脸上,“小贱人,还敢跑吗?”
“不,不敢,尚宫,饶命,饶命月儿哭绕着,不想自己月复中的孩子再有事。
“饶命?可惜啊,你知道的秘密太多,老祖宗留不得你!”说毕,她眼睛一狠,快步转过身去,拿起腰带便套上了人儿的脖子。
月儿被这猛然的冲击给吓住了,她拼命地抓着勒紧她脖子的腰带,想要扯下来,可是任凭她怎么扯,那带子只会越来越紧,紧到随时都会把她的脖子拧断。
她不断地挣扎着,脚用力地往后蹬,试图踢开身后的恶人。
“还敢踢我?”春尚宫被月儿狠狠踢中一脚,当即就撕扯着人儿的头发往后一拉,鱼儿整个身子往后倾倒,后背狠狠地刻在了吃饭的桌子角上,而春尚宫此刻也杀红了眼,将腰带缠绕在桌子角上,绕转过去又缠上了自己的手腕,猛然用出了最后的力气。
只能看到月儿的脖子被紧紧勒着,她的腿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挣扎着,一只鞋子因此掉落在一旁,她呜咽着,发出一阵阵不清不楚的声音,手却始终没有放弃过,抓上了春尚宫衣袖的一角,只可惜,只轻轻抽出几根丝,她的手便停止了挣扎。
“尚宫,她死了一旁的小宫女提醒着,吓出了一身冷汗,方才的场面实在太惨了。
“恩,将现场装扮一下春尚宫额头满是汗珠,她随手将手中腰带一丢,掏出了自己的帕子。
月儿靠在桌子上,舌头吐到了下巴,那双眼睛往外翻睁着,眼珠子已经翻成白眼不见。再看她嘴角,全是白色的泡沫……,那死相,当真是有些狰狞。
两名小宫女快速收拾好了现场便离开。
于是翌日沈芊君所见所查的,便是那番情景。
——华丽丽分割线,几日后——
为了缓解宫中
沉闷的气氛,一抹欣嫔惨死的阴霾,皇帝决定携宫中妃子及太后等一些大臣去德山,如今开春,那里的桃花开得正好。
宸王经过几日的休息身子也大好,一行人浩浩荡荡便朝德山前行。
黄昏时,侍卫们忙着支帐篷,皇帝和几位妃子的大帐在最中央,旁边则是两位王爷和一些大臣的帐子。
此次高冉昊将杨昭仪和柳采女都带到了身边,看着杨云玲和柳茹裳又开始为了争宠较真,沈芊君无奈地摇头。
扇碧端着碗缓缓朝坐在河边观景的人走来,细声道,“小姐,安胎药,这是命御膳房的小林子偷偷熬的,小姐赶紧喝了吧
看着银针丝毫没变色,她才快速接过碗咕咚喝下,“去把碗处理掉吧
“是扇碧转身便离开。
把玩着手中石子许久,抬眸之时,水上忽然溅起了水花。她惊得抬头,却发现水中一身宝蓝色锦衣的男子手执着长杆划着竹筏,他慢悠悠在水中行走,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似是看到水边无精打采的人,他将竹筏驶来,邪恶一笑,“美人可要一同乘筏游湖?”
男子边说着,修长的手已拉上她的手,举止暧昧地想要拥她入怀。
她忙瞪眼打开他的手,可旋即便被男子一把搂住盈盈的纤腰,点住了穴道,“美人,你怎么如此不听话?难道大云的美人脾气都这么火爆?”
言毕,他大手一捞,运着内功,竹筏立即离开岸边,慢悠悠朝水中心而去。
沈芊君被男子禁锢着,连哑穴也被点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男人对她上下其手,她恨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美人怎么如此看着我?是不是觉得爷很风流倜傥?不过迷恋爷的女人一直很多,估计围着云都可以绕十圈吧,兴许百圈男人自恋地笑着,端详着人儿的容颜,指尖似有若无的挑逗着人儿的下巴,满意点着头,“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来一趟大云果然是不错的选择,抱得美人归!”
言毕,他低头俯身,两指在她唇间上,微微撑开她粉女敕唇,伸出舌头舌忝舐着人儿的贝齿。
她全身僵硬,只能任由男人挑逗着将舌头伸入,只是男子邪魅一笑,将舌头收回,舌忝舐了一下自己干涸的嘴唇,而后挑衅一笑,“恩恩,味道也不错,不如咱们找个风水宝地把生米煮成熟饭吧?”
男子自言自语,旋即便加快竹筏行径的速度,朝一片荷塘深处而去,他打量着四周新出芽的荷叶,满意点头,在此处行男女之事还是第一次呢。
“美人,你说在此处做,是不是很刺激?”
沈芊君不能语,只盯着男子大手在她胸前的动作,看着男人得意地摆弄她胸前的衣襟。
只是男子刚要继续下去,忽然抱着便嗷嗷大叫起来,“啊,美人?你怎么踢爷的命、根子?踢坏了怎么滋润你?”
“闭嘴,你这个登徒浪子,你是不想要命了?”方才她一直隐忍着才冲破了穴道,看着眼前男子脸色惨白地捂着,她威吓着,远处岸边有骚动的身影,大概是皇上派人来寻她了,她不想再去纠缠,一抬腿,便将男子踢下水。
只听扑通一声,水面炸开一个漩涡,男子‘啊呀’喊叫出一声便咕咚沉了下去,咕咚冒出半个脑袋,可旋即又沉了下去,“你你你,你胆敢踢本太子下水?”
后面的声音已被水波的飘渺湮没,沈芊君划着竹筏缓缓朝岸边行去,果真,高冉昊带着一干人似热锅上的蚂蚁在寻她。
见人儿在竹筏上,男人腾身而起,旋身抱着人儿的腰际飞上了岸边,“你去哪里了?害朕担心死了
“去散心沈芊君慌张答着,若她说方才被浪荡子调戏了,估计高冉昊会要了他的命,看那人估计只是附近的村民吧,她随口撒谎。
高冉昊看着她颤抖的睫毛,每每她不自信撒谎时,都会做这个动作,宠溺一笑,不再追究,他将人儿的手凑到嘴边道,“晚膳已备好了,咱们去用膳
“恩
拥着人儿来到大帐时,桌几上已摆满了各式菜肴,与宫里的油腻荤菜不用,盘子里多了些绿色东西。
“这都是锦澜从附近采摘的,你尝尝
恩看着绿色菜肴心情顿时大好,她方要动筷子入口,帐子外面却传来杂乱的声音,几分声音似乎听起来还十分耳熟。
“锦澜,你这臭小子石头脸,不知道本太子是专程来找耗子的吗?”
“千乘太子,我家主子正在里面用膳,您还是先等等吧
“等?他吃饭怎么了?本太子可是跑了三天三夜赶来的,他小子不给本太子擦鞋这事就不算完!”
里面吃饭的人怔神,此人是谁,好大的口气?可是抬眸看对面的男人,他脸上只是云淡风轻一笑。
“太子,太子!”锦澜的呼喊声无济于事,旋即帐子便被人掀开,一个男声闯入,有些无赖,“耗子,听说你那结发妻子终于答应和你圆房啦?我告诉你啊,本太子今天看中了一个美人,就算你掘地三尺,也得给本太子把人找到!”
那声音聒噪,沈芊君嘴里的一口青菜吐出,呛得难受,什么叫终于和结发妻子圆房了?
高冉昊明显脸色不好,执起酒杯便往来人脸上砸,“你这张臭嘴怎么总是吐不出象牙呢?”
“狗嘴里才吐那玩意儿,这位美人不会就是你那让你憋屈了三年,做了三年和尚的发妻吧?”千乘太子鄙夷出声,大手毫不客气地想要去撩遮挡住人儿容颜的碎发,可还未出手,他便嗷嗷大叫起来,高冉昊两根筷子夹住他的手指,眼中带笑,“太子,你的手有点脏
“死耗子,你你你千乘太子嘴哆嗦着,知道这小子心疼这女人紧,他冷哼一声盘腿坐到一边软榻上,自顾自抬起脚,“原先说好的,本太子带兵前来救援你,你帮本太子擦鞋
“我可没这么说…”高冉昊挑眉,狭长的丹凤眼里露出一丝无赖,这两人,倒真有点臭味相投。
沈芊君坐在一边,顿时也没了胃口,抬头之际却忽然一怔。
千乘太子同样看去,不禁立即弹跳起,然后瞪大眼睛走上前来,“这这,这个美人是谁?”
“千乘太子,我就是你口口声声满含鄙夷说的那位发妻她莞尔一笑,颠倒众生。
千乘太子捂着胸口,猛然哭丧着脸起来,“好吧,本太子宣告今日后失恋…,耗子,你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高冉昊笑地风雅,出声温柔,“难道方才皇后就与燕子偶遇了?燕子此人品行恶劣,四处拈花惹草,并不适合你
“我知道沈芊君答地干脆,却笑地会心,原来此人就是昊的发小,千乘太子,名千乘晏。而他们两人互掐的本事也是一流,一个叫昊(耗)子,一个叫晏(燕)子。
“果然是奸夫婬妇!”千乘晏冷哼一声,气地嘴都歪了,扑了一脸灰悻悻出去,“耗子,你这忙我不帮了!”
“你不去追?”沈芊君挑眉问道。
“追什么,又不是女人高冉昊淡笑,吩咐侍卫重新拿了双筷子继续吃饭,“以防宸王大婚之际出事端,所以把这瘟神请来了
一提宸王,沈芊君的眸子立即垂下,而后缓缓坐下,“也好
太后大帐十分热闹,杨昭仪与柳采女和亚赛,围着桌子陪着太后说笑,一桌大鱼大肉好不丰盛。
太后面露慈祥地拉来二人,握着她们的手意味深长道,“如今后宫位份高的就剩你了,赶紧给哀家生个宝贝孙子才好,茹儿,你也别难过,过些日子哀家便去同皇上说,让你恢复品级
“真的?”柳茹裳兴奋地不能自已,两个单纯的女人都丝毫未察觉到太后眼中的锋芒。
这个太后,善于在人前佯装慈爱,只是内心…
“王爷,你来了亚赛在旁边无聊地听着‘婆媳’几人的对话,多半是婆婆夸媳妇儿,媳妇儿奉承婆婆。正当她抬眸之际,宸王已风尘仆仆走进,脸上冷漠表情如旧。
“皇儿,你终于来了,就等着你用膳呢
宸王冷扫两位娘娘,并不行礼,只微微开口,“母后,儿子不喜人多
“哀家,知道太后面露难色,而后给春尚宫使了个眼色,忙笑着,“那你把这碗汤喝了,暖暖身子
春尚宫递来碗,亚赛想要接过却被宸王先抢下,咕咚便
喝干。
“既然你不喜人多,那便让亚赛陪你去你帐子里用膳,来人啊,赐宴
太后一声令下,不容分说,宸王本想拒绝,可看着杨柳二人,又只好作罢,起码和亚赛在一屋时,能自在些。
“恩凉凉应着,宸王拂袖而去,临行前,太后抓了抓亚赛的手,亚赛点着头,难掩脸上羞涩。
“好了,开饭吧待人走后,太后这才又威严起来,惊得杨柳二人不敢再吱声。
宸王的大帐,春尚宫眯缝着眼守在旁边,看着一桌的美酒好菜,他不禁冷沉下脸,“本王不喜被人窥视着用膳,出去春尚宫是伺候太后多年的奴才,所以他还算客气。
只是春尚宫不知深浅,蹙眉道,“可是太后…”。
“滚!”小酒杯砸碎在地,碎片溅地她裙子一片,春尚宫急忙应声,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奴告退,老奴告退
“狗奴才宸王冷哼一声,执起酒杯送入口中,尝完一阵甘甜后随又冷眯着看向一边的人,“你,也,滚
“王爷还是如此无情,不过亚赛不能滚,你瞧瞧这是什么?”亚赛浅笑,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宸王想接,她立即抽手。
“我出宫那天,皇后特地送来此物,预祝我们百年好合。宸王,不管你愿不愿意,但凡我们雅图人看上的良驹,就没有松手的道理
“是么?”宸王狠抬眼,一掌拍在茶桌上,震得桌上饭菜盘子作响,他一抽腰际东邪,嗖地就朝人刺去。
亚赛淡笑,这次她既然选择回来,就铁钉要收服这个男人,打架是么,那就较量较量!
就在东邪快要封喉时,亚赛忽然一个转身,从腰际抽出自己随身的九节鞭。
两人混战,不时帐内便混乱一片。
门外守候的侍卫不敢进来,太后有旨,今晚不管帐子内有何动静,都不能去打扰。
一番打斗,亚赛明显占下风,可就在东邪要破竹而出时,宸王忽然踉跄后退两步,手中力道顿失,以剑支撑着地才不让自己摔倒。
“你,真卑鄙!”捂着胸口大口呼吸,脸上已有滚烫火辣的感觉,宸王眼眸一暗,猛抬起剑就要朝亚赛刺去,“本王杀了你!”
亚赛一惊,看着眼前男人脸上的红晕,顿时怔住,难道方才太后给王爷下了媚|药,而临出帐子时,她对自己示意的就是这事?
“我并不知情亚赛解释着,看着宸王挣扎着,忽然全身无力地瘫软下来,手中剑哐当落地。
她想去扶,可是他狠狠瞪她,“拿开你的脏手!”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下|身灼烧的感觉让他隐忍地难受,跌跌撞撞着出了帐子。
“王爷!”亚赛气得跺脚,这太后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让她霸王强上弓?
……
“墨没了,我去我那拿点,知道你喜用杂了檀香的墨高冉昊斜靠在榻上,手里拽着毛笔,沈芊君在旁边研磨,看了眼只剩拇指那么点长的砚台,浅笑道。
在墨里加香料是为了让他鞋子更加凝神,当初高冉昊还因此对她赞不绝口。
“让奴才去取不就行了?”他显然心疼,不舍得她多走路。
“那些砚台我仔细保管着,奴才们找不到沈芊君回头一笑,竟没发现自己对他的事,早已默默上心。
“那披上衣服,早去早回高冉昊起身下榻,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人儿的肩头,冲她柔和一笑。
“知道啦她莞尔一笑,抬步便出去,此时高冉昊才眼眸一沉,不乐道,“燕子,偷窥人家小两口是你的癖好?”
沈芊君拿好了砚台正要折回,可是零星火把后的一片丛林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她定睛望去,见宸王正踉跄朝密林深处走去,那走一步似要摔两步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忧。
她想追去,可又摇摇头,还是命人通知宸王妃吧。
“扇碧,去寻一寻宸王妃,让她去瞧瞧王爷如何了
“是扇
碧应声朝左边的大帐走去,沈芊君淡笑着,将砚台小心捧着,可是还没等她举步,身后忽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瞪大眼睛想喊叫,可当她闻到男人箭袖的木兰香气时,立即停止了挣扎。
男人身子滚烫,紧紧贴着她,她知觉后腰有什么东西抵着她。
宸王抱着人飞往密林,夺过一干侍卫的防卫,这才把人放下。
只是她刚转身,便见男人扑通倒下,右手臂还在汨汨流淌着血液。
“阿允,你怎么了?”她急的赶紧蹲下帮他看伤口,看着男人脸上露出异样的红光。
宸王不说话,只微微张开性感的薄唇,抬手用那修长的手指去触碰人儿的肌肤,他感到她身子轻颤,那指尖便像是生了火苗般,更加狂热起来。
“阿允!”沈芊君喊住男人,可是旋即,她的身子便被抱紧,手中砚台砰咚跌落在地,碎落成片。
高允眯缝起眼睛,朝着人儿凑过头来,眼里被暧昧和欲|望占有,“阿君,我等不了了,十日也等不了,现在我们就走…”。
他现在只想让这个女人完全属于自己,她的身,她的心。他想要看她隔着衣衫下的风光,想要知道他们缱绻时,她是否会和他一样动情,他,大抵是疯了吧。
借着月光,已然能看到她嫣红诱人的凸起了,小月复间暗藏的欲流更加强烈了。他用指尖挑开她的衣衫,看着她光滑的锁骨露在外面,修长的脖子如如意,触手柔滑。
她‘嘶’的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缓缓起身扣住他的手。
“我中了媚|药。你放心,我不碰你,我知道你有身孕,只让我看看你,行吗?”
宸王说着,双眸已血红一片,强力的忍耐让血丝布满他的双眼。
她知道,他现在一定难受无比!
“你等着,我去去就回将地上碎裂还剩一半的砚台捡起,她快步朝小溪走去,用砚台盖子装了满满的水朝男人走来。
“把它喝了
宸王低眉看着她手上黑乎乎的东西,一笑接过,仰头喝下,立即,月复中一股翻江倒海,他捂着胸口狂吐了起来。
沈芊君帮他拍着背,难掩心疼,“吃一堑长一智,上次被下药差点出了大事,于是才向师父问了这偏方,现在可好了?”
“恩宸王尴尬地点头,神智清醒了许多,他抬头看着女子依旧露在外头的脖颈,急忙伸手去帮她系扣子。
“你就不怕我下毒,方才喝的那么干脆?”
“你不会宸王苦涩答着,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细滑的肌肤,电流再一次一闪而过,两人都尴尬一笑。只是他们都不知,这句话,有朝一日会应验。
“决定了么?”他问地细声。
“恩起身不想直视,因为害怕说不出违心的话。她紧捏着手里半个砚台,朝前面走了几步,“我决定留下
“呵呵,好沉默良久,宸王缓缓开口,看着人儿决绝的背影,竟是说不出一句挽留,在她面前,他可以不要自尊,甚且卑微,可是当他听到她如此简单的拒绝时,竟然毫无勇气去挽留。
沈芊君抬步便离开,生怕自己会控制不好情绪而反悔,她抱着砚台,任由凉风拂面,吹打在含泪的脸上,痛,真的好痛…
“怎么去了这么久?”帐内的男人一听到脚步声便抬头,朝她招了招手。
她急忙擦干净被哭花的脸,抬眸浅笑,“扇碧那丫头笨手笨脚,打翻了一个,于是我又回去拿了个新的
“这样?”高冉昊专注地打量着人儿刚哭过的脸,以及她手指上沾染上的黑色墨迹,了然一笑,本该愠怒的他,却极好地掩藏内心的怒意,柔声道,“来看看这个
沈芊君把砚台放下,凑过去一看,偌大的宣纸上,一副美人图呼之欲出,那美人斜靠在榻上浅睡,两只玉丫露在外面,甚是可爱。而脚丫下面,摆放着一双老虎鞋,两只小老虎玲珑可爱。
“这是?”她狐疑抬眸,心里已有几分感动。
“朕的皇后他宠溺拥她入怀,在她鼻子上轻轻一
刮,然后柔声凑到她耳边问着,“这双小鞋想不想要?”
“唬小孩的东西,我不要
“没说给你,给咱们未来的孩子他笑得邪魅,手臂成环揽上人,让她正面对着他,“朕很想要…”。
“皇上,臣妾最近身子不爽利,加之月|事之后的几日都不是排|卵|期,臣妾觉得还是过些时日吧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成天只守着她这一棵树吊死,而偏偏她给的福利又不多,如今还有了身子。
“真的?”
“真的
两人的对话有点奇怪,高冉昊眯缝着双眼,忽然朝外面喊去,“杨明安,把东西拿上来
不时杨明安便喜滋滋地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双老虎鞋,居然和画中的一模一样!
杨明安毕恭毕敬将东西端到人儿面前,沈芊君抬眸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而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鞋,鞋子放在手心很暖,毛茸茸的,小老虎睁着大眼睛,就恍若她月复中未出世的孩子。
“还有高冉昊努了努鼻子,盯着托盘压底的一件小黄衣服笑得傻气。
沈芊君狐疑着,这男人装疯卖撒时,多半不是好事。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去,却不免一惊。方才她压根没留神,老虎鞋下面居然还放着一件小毛衣。
毛衣这东西,古代人可不会!况且上次她在宫里开班授课,那些精贵的嫔妃们一个个娇弱地要死,没一个修成正果。
那这东西从何而来?
她小心拿起毛衣摊开,看着每一针织地都非常纤细到位,虽然毛衣打地都是平针,没有花样,看上去十分单调,但就这织地密度来看,此人定是个妙手。
“这是哪位高人织的?”她倒要好好切磋,日后指不定教她织花,还能打出更好看的东西来。
杨明安偷笑,将托盘放下,“娘娘,这可是万岁爷亲手织的
“噗若是她嘴里有水,定时空喷了出来,男人打毛衣很稀奇,何况是皇帝打毛衣,前无古人。
“不要用那种嫉妒外加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朕,朕贵为天子,那当然是无所不能。这些活计朕不出一日完全搞定高冉昊吹着牛皮,依旧文雅笑着,完全不露一丝破绽。
沈芊君不多言,将小毛衣和鞋子紧紧抱在怀里,幸福一笑,她知道,这个男人太想和她要一个孩子了。
“难道皇上就不怕臣妾有了孩子,谋朝篡位么?”她忽然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挑唇一笑。
“求之不得男人反唇相讥,笑得灿烂,然后点着人儿的鼻子道,“这三样东西,朕都是送给玺儿的,你不必太在意
“…”,沈芊君瘪嘴,秀眉蹙地难看,“玺儿?我什么时候同意让孩子叫这个名字了?”
“你忘了,那日朝会,君无戏言
“…”。
高玺、高玺,怎么念都觉得名字十分难听。
“我觉得还是叫翘翘好…”。
暖纱帐垂下,明黄身影拥红衣女子入内,烛火熄灭,却隐约从帐子里可以听到一男一女的争执。
“叫翘翘
“玺儿
“翘翘!”
“好吧,大名玺儿,小名翘翘…”。
“老祖宗,王爷一夜未归,宸王妃她,没完成任务…”。
翌日大早春尚宫便火急火燎地来往于太后与宸王的大帐,太后正被人搀扶着下榻,在梳妆台边对镜梳妆,听到这个消息,她并不诧异,只是狠眯着凤眼,轻声问道,“浮音可来了?”
“禀老祖宗,人已在帐外守候
“传她进来
彼时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便随春尚宫入了帐子,太后已梳妆整齐,凤眸一抬,声音不觉提高了些,“抬起头来
那名女子微微抬头,举止清冷,美眸里寒意十足,即便是见到太后也不卑不亢。她有着卷烟如细柳的眉黛,肌肤似
透玉,菱唇轻抿,却难掩其倾国倾城之貌,而最是关键的是,这名女子,和沈芊君的长相,颇为相似…
太后满意点头,不禁拍手叫好,“不错,当真能以假乱真了。阿春,先将她送去子山温泉
“是春尚宫领着浮音退下,太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眸一寒。
这个浮音,他日必将是一张好王牌!
……
德山最出名的是映山红,清晨大军便收起帐子,往德山行宫方向而去,高冉昊拥沈芊君在怀,御驾车队浩浩荡荡。
只是车内的气氛,却着实让人尴尬。
千乘太子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碍眼的‘奸夫婬妇’,颇为不满地咧嘴,“耗子,虽说本太子是秘密前来,可你们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秀恩爱啊,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其他男人怀中…,哦,爷的心都碎了…”他夸张地捂着胸口,剑眉深拧地厉害。
高冉昊眯缝着眼,将手中把玩的鹅卵石旋即便砸向他,太子急忙躲闪,嘿嘿一笑。
“要不是一半虎符在太后那里,朕用得着跟你这只死鸟同乘一趟车?”高冉昊不悦道,蹙了蹙好看的眉。
“这也不是难事啊,以本太子的美色,太后必然中招,乖乖将虎符交来太子扬了扬鼻子,顾盼神飞,口若悬河。
沈芊君依靠在马车边,撩着帘子看着外面山坡烂漫的杜鹃花,似是无意听他们的对话,可心里却早已开始盘算。
大云开国皇帝是靠外戚打下天下的,第一任文景皇后可谓算得上是一代女枭,先皇早逝,遗诏中将虎符为二,一半在首辅重臣的丞相手里,一半在太后手中。待皇帝亲政后,二人须将虎符合二为一,完璧归赵。
可自高冉昊亲政以来,外戚专权现象越来越明显,是以两半虎符,依旧旁落他人,这也是为何高冉昊千里迢迢向南越借兵的原因。
而这次远行德山,她也猜测到其中目的,驻扎在德山的十万精兵,正是听命于虎符的忠将,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丞相与太后的虎符合二为一…
德山,沈芊君默默念着这二字,视线忽然变得飘渺,看向那密林深处烟波飘渺的险峰,她的娘亲,就在德山行宫附近的水月庵修行…
“美人,不如你跟了本太子吧,我们南越可没有这么多复杂的斗争,哪日老皇帝嗝屁了,我就是一人之上啊…”,千乘太子不忘吹嘘,抬了抬右边的眉冲着沈芊君婬|荡一笑。
车内半晌一片死寂,直到外面杨明安一声长唤,德山到了。
千乘太子雀跃着想要下车,可却被沈芊君招呼上前,“太子殿下,本宫有悄悄话要与你说
“这这,不好吧…”,太子斜睥了眼旁边坐着的男人,咧嘴佯装害羞道,“你男人还在呢,咱们可不能当着他的面刺激他呀…”。
“不怕沈芊君笑得魑魅,继续招手,千乘太子嘿嘿一笑,果然将脑袋凑了过来,可是旋即,他便‘哇哇’大叫起来。
沈芊君优雅下了马车,斜视了眼外面太子的暗卫,莞尔一笑,“怎么不把马车停稳些?”言毕又道,“你家太子方才被绊倒了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里面又传来一声更加惨烈的声音,而后高冉昊慢悠悠从里面出来,拍了拍裙角的灰,盈盈道,“你家太子方才站起又摔倒了
暗卫急忙掀开车门进去搀扶,可是当他看到里面一个被打地脸肿成包子,嘴巴肿成香肠且歪了的男人从地上跳起时,瞬间石化,太子这哪里是摔了,分明是被人打了啊。
“奸…呼…婬…户!”太子哆嗦着嘴,咬字不清地捂着脸,两只熊猫眼里露出凄楚的表情。
“方才你打了太子?”沈芊君抬眸,看着与自己比肩的男子笑问。
“没有,只是觉得他那张脸长得有些残,帮他微整了些而已男人笑得风雅,执起人儿的手送入怀里,谁让那小子成日调戏他妻子呢,活该!
后面的马车陆续停下,宸王从马上跳下,看了眼从马车跳出的千乘太子,眉头紧蹙,“无名
“王爷有何事?”
“那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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