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职位相当的符合他。悫鹉琻晓”叶飘飘赞成的点了点头,万晓瞳苦着一张脸左看看,右看看,张了张嘴,又仿佛有口难言,最终只化作了一句——阿弥陀佛。
众人哈哈大笑。
回到军营,三日时间不长,却也不短,砚亲王虽然嘴上不说,叶飘飘却知道他心里颇为焦虑,经过那日一谈,她已有十二分把握,相比砚亲王的沉思,她胸有成竹。
转眼两日过去,砚亲王等的越发寝食难安,然而关于那天叶飘飘独闯敌军擒王的英勇已被众人一传十,十传百传的尽人皆知,此消息像一道光一样往空中飞散,两日光景,便连未央京城都已经家喻户晓。
人人都称欧阳公子乃当世战神!
京城井巷的传言如萦长的野草,还在不断飞涨,而尚身在军营的几人还并不知道,军营除了砚无心,全都是男人,她如今女扮男装实属不便,已经几天没有洗澡,听童荣说后山有一处天然温泉,他和军中几名将士常去泡澡,心动之余,叶飘飘也趁机去一探究竟。
确如童荣所说,那天然温泉纯澈清明,水流透亮见底,隐隐可见有几条细鱼来回游动,她舒服的靠在一块山石旁,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满头青丝都流泄于水中,冰雪寒潭的美眸轻轻半阖着,一条白纱裹住她纤弱的肩膀,臂上还有一道深黑的伤口,被温水柔柔包围着,竟有些暖暖的抚恤伤痛的效果。
因这温泉之地并不安全,是以她的衣裳都放在山石之上,断有万一也可以随机应变,只她没想到这万一竟来的这样快。
今日天气晴朗,头顶一片金灿辉煌,斜斜的从林木缝隙间洒下来,她寐着眼睛正是惬意间,眼眸间忽见两道晕黑疾影从波光粼粼的水中乍然掠过,从折射的角度来看,应当是两个人,并且就在这泉水不远处。
她眼疾手快,趁黑影一掠间,伸手扯过山石上的锦袍,纵身一掠裹缠在身上,脚尖在水上轻点,以一抹不可思议的快速朝黑影追去。
“你们逃不出去。”
话音一落,她白影一闪,已经掠过两人头顶,站在前方截住了两人去路。
那两人身子一旋落在地上,脚步急顿,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她锦衣白袍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一头乌发垂落肩背,正充满诱惑的往下滴水,脸上水渍亦是未干,但那清眸中的犀利和寒冽之意却让人不动而惊。
“你就是欧阳棠?”其中一个身子娇小的黑衣人问道,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对叶飘飘的速度惊了一下。
听声音是个女子,叶飘飘移开目光看向另一名黑衣人,那人身材比问话的人稍出一个头,依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子无疑,她微笑了下,漆黑的眸底隐现杀意。
“我欧阳棠不知何处得罪了两位,竟是泡个澡都不得安宁?”不知道眼前两人有没有看穿她的女儿身份,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不能放过,所以这两人她不能轻易放走。
问话的女子听言,那双淡静的眼没有任何动容,只凝望着叶飘飘又道:“公子一人勇擒胡人首领,果真好身手,我们并不是公子对手,今日只是路过,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莫怪。”
路过?怎么不说你们是来打酱油的……
叶飘飘几欲失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白影闪电般一纵,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当她再站定之时,对面一男一女脸上的黑巾已经被她攥在手里。
刹那间,那两人黑巾下隐藏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之下,男子刚毅英俊,眉宇之中颇具几分异域之感,只一双阴鹜的眸子格外突兀,让他那张英俊的脸添了些许森然,女子则容貌绝色,女敕红的唇角轻轻弯着,仿佛在笑,又仿佛含着冰冻三尺的寒气。
那张脸何其熟悉……
叶飘飘悚然愣了一瞬,转而她立刻恢复淡静,瞧着对面轻声一笑:“两位真是奇怪,我们素未相识,若你们真的只是路过,却这么急急忙忙的逃跑做什么。”
女子哑然失笑,她望着叶飘飘,并没有因被摘下面纱而动怒,嘴角噙起耐人寻味的笑意:“非礼勿视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偶见公子沐浴,自然唯恐避之不及。”
“公子放心,小女子行的匆忙,并没有看到什么。”她说完,也不顾叶飘飘是否同意,转身往回头的方向径自走去,身边的男子也随着她并肩离开。
岂知才迈出一步,前方空中一道灰影落下,一名和尚手拿佛珠堪堪落在两人跟前。
“阿弥陀佛,看光了人就想走,实属不负责的行为。”
“……”叶飘飘看着来人,脑门坠下三条黑线。
那一男一女突然怔住,蓦地停在原地,静默地看着和尚,那男子已经有些忍耐不住的暴怒,朝万晓瞳冲口而出:“死秃驴,你胡说什么!”
女子并没有阻止男子怒火冲天的行为,显然也是有些愠怒了,她抬头与男子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下迅息,动作整齐的猛然朝万晓瞳出手。
万晓瞳念了声佛,徒手两掌接去,竟然毫不费力的将两人击退出几丈之外,两人眉头齐皱,眼见前后都有高手夹击,为保命迅速逼了两掌之后,飞退着朝后方远远避开离去。
叶飘飘展身欲追,却听和尚道:“穷寇莫追!”
她停下来,回头看着万晓瞳,无奈地道:“你问什么会躲在这里?”
“你一个弱质女子孤身在林中沐浴多有不便,贫僧只好来给你护法。”万晓瞳说的冠冕堂皇又无辜,瞟了一眼方才两人离开的方向继续道,“你看若不是有贫僧在,那两人早已窥破了你的女儿之身,他们早就隐藏在军营,你来温泉不久,两人便跟了上来。”
“你早知道怎么不早点说出来,非要等到这等危急时刻才亡羊补牢!”叶飘飘白了他一眼,又道,“别以为你救了我的命,又增强了我的内力,我便不治你,人在军中,有奸细混入,你知情不报,即使是和尚,也是要治罪的!”
万晓瞳并不觉得理亏,淡定平和的笑道:“你怎知是贫僧增强了你的内力。”
“伤好之后,我的内力凭空大增,那段期间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一人,除了你在我昏迷之时喂下功力大增的药物还能有谁,若不然,千军万马中,我怎敢一人独闯。”
叶飘飘猜的丝毫不漏,她被司徒薰的阵法所伤,又受伤极重,差点无力回天,是他用独家秘丹救她,在她昏迷期间,以真气不断过渡,才捡回她一条命。
秘丹乃祖辈遗留之物,是谓传家之宝,可还魂续命,至内力增强数倍,日后习武精溢五倍不止,是颗绝妙仙丹,乃先祖之人从诛雀台得之。
万晓瞳对此事一直闭口不提,并没有在叶飘飘面前邀功施恩,听她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仍然目光纯厚,只温言笑道:“这世间像你这样聪慧的女子着实不多啊。”
叶飘飘并不受他夸赞,她虽然猜到此间种种,却仍是不明白和尚为何要这么做,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难道仅仅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身为佛前之人,不忍视人命于不顾?
可看他那天在战场上挥洒自如的身手,又并非佛家所说的——绝不杀生!
只是不管如何,他于她有恩,却是真的,冲着这一点,她仍是要感激的。
不过……
叶飘飘还是纠结他到底在这林中呆了多久?
“和尚,想必你一早就跟来了吧?”她目光如炬,紧盯着他问。
她问的颇有些深度,万晓瞳抬起头,迎视着她的目光,想起湖中出浴的那一瞬,淡定而又憨厚的一笑,也不隐瞒,只朗声道:“后宫三千,不及你胸脯二两!”
“……”卧槽!和尚你的节操呢?!
叶飘飘欲哭无泪,难道被这色和尚看光了?!孩子他爹啊,我对不起你啊!
她苦着一张脸刚想到这,却又听到和尚淡淡道:“阿弥陀佛,你想太多了,贫僧岂是那等不洁之人,贫僧是背对着你的,只不过听到背后的水声和杀气才回过头,不料看到美人出浴,不过你披着白纱,贫僧也并没有看到些什么……哎呀,罪过,罪过……”
说到最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赶紧捻着佛珠连声求佛宽恕,平静的眼眸之中虽无躲闪,却是避开了叶飘飘如针一样令人头皮发麻的吃人眼神。
叶飘飘真是要被他给蠢哭了,恨恨的干瞪着他,万晓瞳也不急,任由她逼视,良久后,才道:“方才的那名女子,就是当日伤你的人。”
说到正事,叶飘飘恢复了肃然神态,瞧着万晓瞳道:“我知道,她叫阡青绾,是太后的人,那男子与她一道,应该也是太后的人。”
幸好她有先见之名,早早的让和尚给她易了容,否则一朝揭穿,还哪有机会再呆在军中。
“你打算怎么办?”万晓瞳声音轻淡,叶飘飘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期待,她耸耸肩,往山下走去。
“能怎么办不是我说了算,她们会给我指条明路的。”
她笑的轻巧,只那柔软中却隐有一抹凌厉绝决,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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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最后一天时间,前两天都没有丝毫动静,叶飘飘知道,转机就在今天。
随着信筏上说的地址,她寻了一个借口,纵马狂奔赶了数个时辰,才悄然到达边塞的一个小镇,这里虽近于边塞,却离京城也是不远,是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繁华奢丽。
她站在一座恢宏的酒楼前,抬眸望了几眼这不胜奢华的雕柱,缓步走了进去,酒楼人满为患,三三两两一桌或密耳交谈,或高声阔论,热闹非凡。
小二见有客人进来,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上去:“哎哟,客官,这下面已经满了,您楼上请!”
他伸手遥遥一领,态度恭敬有礼,叶飘飘抬眼看了他一眼,轻笑着问道:“在下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银两,有没有免费的酒喝?”
小二闻言一愣,怪异的目光在叶飘飘身上来来回回打量,随后弯唇一笑,高深莫测道:“免费的酒没有,毒酒倒是有一杯,端看公子敢不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