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为何这般沉不住气?”出了暖月轩,顾辰叮嘱了连惜和顾皎然几句,便去了书房,皎然和连惜母女两结伴而行,一干婢女皆是心月复,无所不言。
“顾悠然才回,各大眼线都在她身上,娘又何必这么急着收拾,以娘的心性该不会如此才对。”皎然淡然而语,眼神中俱是点点不屑。
“今日之事是娘太过心急了,没有考虑周全,往后,定然不会像今日这般受辱!”
皎然淡淡瞟过惜姨娘青白的脸色,继而道:“娘,女儿说句不好听的,公主的话有错,她始终是公主,无论娘在这王府中如何得势,始终被其压制一头,女儿也知道娘心情高傲,不过,还请娘为了之后的大计着想,娘该忍的就忍忍吧。”
惜姨娘神色有些惊愕地看了一眼皎然,而后又若无其事的回头:“皎然,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恨娘?”
皎然骤然停下脚步,似不解的看着她:“娘这话哪里来的?皎然哪里敢恨娘?”
“不是么?如你所言,娘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尊贵的嫡室不做,非要来顾王府做个一介妾室,还连累你庶女身份。”
听得这话,皎然却痴痴笑了:“娘多虑了,女儿从恨过娘,那些不过是儿时气话罢了,待女儿长大后才明白,娘的苦心。”
瞧着皎然一本正经的脸色,惜姨娘有些苍白的脸色才微微回过神来,欣慰道:“你能这么想便是娘最好的安慰了。”
“娘今晚好些休息,爹爹不过是让娘在悠然居闭门几日,女儿会时常去和娘聊领的,女儿就先告退了。”皎然盈盈一福身,垂下瞧不清的眼眸,恭送着惜姨娘了悠然居。
娘亲,你可知道,能理解,但不一定能让女儿接受!这一切的苦楚与白眼,莫非不是你执意嫁入王府而造成的?
连惜不知,她爱惜的女儿在一步步世人异样的眼光中已成长得偏离了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风姿,心性不再单纯,手段尽是毒辣,无所不用其极。
皎然还记得她八岁之时,进府不过一年,惜姨娘的势力还无法庇佑,她坐在石后听着一侍女对自己的满月复排喧,眼眸中些许恨意萌生,于是她从石后淡然走出,走至那张皇失措却又故作坚强的侍女面前,当着她的面朝石头上撞去。
额间鲜血横流,听不到那侍女的惊叫,口中苦涩的药水入月复,她记得她在顾辰的怀中如是说道:“爹爹,请爹爹不要责怪青蓝姐姐,她不是故意推倒女儿的,她说的都是实话,女儿来历不明,这王府之中,不该是女儿的容身之所。”
她终于如愿,侍女被处死,而她,也因为大度,入了那个一向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王爷爹爹的眼。
额间那么伤疤却是不再泯灭,一直留在额间,皎然以白钻镶之,提醒自己,一切都是要自己去争,自己去抢,否则,在这浩大的安国,必然会没有自己容身之处。
八岁尚有如此心机与狠厉,更何况如今已成年!
天际浩大的月光照耀,点点月色洋洋洒洒,将人影拉得老长。
次日醒来,一番梳妆打扮之后,悠然端坐在梳妆台前,柔长公主在身后轻抚悠然发丝,叹道:“看来这些年你师父待你是极好的,看,这青丝竟比那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还要养得好。”
“师父必然是事事以我为重,女儿不是说过吗,师父这些年来从待过我。”
提及师父,柔长公主好奇心大盛,笑道:“悠然,也给娘亲说说你在圣清山上的趣事,还有你那师父,是不是正如外界所言,是个无比神秘之人?”
“娘亲就知道打趣女儿。”悠然假意嗔怒,眼中浮现点点不易见的畏惧:“这些年女儿在圣清山上虽然有些枯燥无味,但印象中的趣事还是有的,若是娘亲想听,哪日我再细细和您说说,至于师父么?”
说至白昼,悠然久久,柔长公主笑着一推:“这是怎么了?”
“师父也不过和平常人一般,并外界传的那般神奇,有血有肉,会吃饭会睡觉,不过知识渊博了些,武功略强了点。”
“悠然又在敷衍娘亲了,世人谁人不知白昼大师神出鬼没,真乃称得上是惊世之人,你有幸在白昼大师手下学艺,真可谓是幸运。”
悠然却看见镜中自己煞白的脸,只看得见自己的嘴唇喃喃道:“是啊,女儿可真是幸运。”
可幸不幸运她从过,若不幸运,她如何重生?若是幸运,为何令她重生之人会是他!
镜中仿佛时空流转,悠然似乎看到了五岁那年刚到圣清山上的情景。
那时,他站在岩石之上,一袭白衣,玉冠风流,如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残忍的话语如惊雷般在耳边响起,他说:“从今日开始,你每日必须得完成本君的任务,否则,那屋子就是你的去处。”
说完,遥遥指向一封闭的小木屋,她虽不明所以,但心性早已坚硬,于是淡定点头。
却只看见他将一闪着寒光的冷剑扔至自己跟前,指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满是伤痕气息奄奄的一人说:“你今日的任务就是要在他自己断气之前,杀了他!”
她惊愕,拿着长剑,如何也下不去手,他却在背后冷笑:“怎么?有勇气杀死自己的爱子,有勇气自尽,却没勇气杀死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莫非,本君救你就是个错?你天生就是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
他的嘲笑当时的她完全听不见,脑海中全是自己心爱之子死去时的血腥,她闭上眼,手捏长剑,明明是一个瞬间,对于她来说却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终于还是狠狠刺向躺在地上那人,一往当初,她用尽全力将剑刺入自己爱子的胸口。
“虽然任务完成,但还是辜负了本君的厚望,就罚你今晚在那屋中睡上一夜,明日本君再来看你。”
他邪魅一笑,隐去身形,再转眼,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毫无光亮的木屋。
那木屋便是她永久噩梦的开始……
她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不然又怎会将她从地狱拉出,却不曾想过他竟是那般诡异,血腥的十年,她日日噩梦,却不曾停歇。
只因他说,若是你无用处,本君便当是多了个废弃的棋子!
而她却知道,若想报得前世的仇恨,她就必须是个有用的棋子!必须得到他的肯定。
终于,她回过身来,毫不犹豫得将剑刺入他的心口,他无视地笑笑:“徒儿,你可以下山了。”
有一天他却在耳边告诉她:“这些年被你杀的人不过是本君弄出来的幻象。”
她才恍然明白,自己不过是工具,是个任人摆布的工具!
悠然与皎然的共同点在于,都在生活的磨难与迫不得已之中,练就了一身心机深重的毒女心肠。
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中,比的、无非就是谁比谁狠,谁比谁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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