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惜的咆哮与质问最终没有递过顾辰一个决绝的背影,偌大的悠然居内,冷若冰霜,眼瞧着屋外的明月一点一点高升,连惜心中恨意无限蔓延。
为什么付出这么多之后的结局竟会是这般下场,顾辰,我不奢求你能待我如谨柔般,可为什么你连一个信任的眼神也不曾给我。
顾辰,既然你无情,别怪我无意,既然你想在事后将我抛弃,和谨柔双宿双栖,就别妄想我能祝福你们,这顾王府是我一手打理一手撑起,你想安宁,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
于是素手一挥,寝房之中无故出现一道黑色身影,停止站立,毫无表情。
“我要让顾王府鸡犬不宁!”
充满寒意,彷佛从地狱之中爬升上来的声音阴冷响起,黑衣男子不过一句淡淡的点头,却更令人可怕,彷佛收割着空气中仅剩的生命气息,一个闪身便不见人影。
鸡犬不宁,这个命令谁都明白,不过是愚蠢妇人在遭受冷落之后的绝望反击,没有人会知道,就连连惜自己也不会料到,这仅仅是个开始,她一开始便小觑的顾悠然那已经成为她所不能震撼的对象。
一晃便是三日过去了,连惜在小产之后的第二天便搬出了悠然居,尽管顾辰的命令是让她将身子调养好了之后再搬去后院,但对于心中早已满是怨怼的连惜而言,一天在这悠然居内都是煎熬。
顾王府的下人们早已将这流言蜚语传遍,怎么难听怎么说,现在的惜姨娘已经失势,不过好在有往日惜姨娘提拔上来的下人竭力禁止才没有让这流言散播出去。
连续几日,顾王府内都是一片秩序凛然,没有丝毫的凌乱,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之后,没人管理的弊端便显露了出来,谨柔不管事,连惜被贬,顾王府一干事务无人打理,几个管家婆子假面上焦急的不得了,暗地里却暗通一气,看着顾王府的混乱,希望在这其中浑水模鱼,打捞一笔。
“刘妈妈,你说说看,这已经有好几日没给厨房拨银子下来了,主子们又要吃得好,再这么下去,都快由奴婢自己贴钱了,可是这昂贵的菜奴婢怎么买得起呀。”
“刘妈妈,您也好歹是惜姨娘身边最得力的妈妈,要不您去向王爷说说,这府内没有个主事的,这让我们这些下人怎么干活拿主意呀。”
“就是就是,这偌大的一家子,没有个主事人我们也不好拿银子办事呀。”
在惜姨娘经常办事的大厅之中,一个稍显华贵的老年妇人被一群下人围着,七嘴八舌的抱怨着,那妇人也只管冷笑听着,不言不语,直到这些人一个个都说完之后,才清了清嗓子,带着久居高位的傲慢姿态,声音气若游丝,慢慢道来。
“各位,你们也该明白,惜姨娘已经被顾王爷贬到后院去了,如今也没了这管事的资格,今儿个我也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令,将这一贯常用的账单交给公主,可公主不管事,奴婢也不能多说什么,时辰也出来得久了,姨娘交代的事我也办好了,几位若是心中仍是急切的话,不如去找王爷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刘妈妈提脚走去,一脸不屑的神色罔顾身后的奉承与讨好。
“哟,这儿怎么这么热闹呢?”嗤笑的声音传来,大厅之中一干人等皆是噤声,迅速站在一侧,低垂头颅不再出声。
刘妈妈这些年在连惜身边算是受尽了下人的阿谀奉承,这下子地位跌落泥泞,所以在心底恨透了阻碍自己前程的谨柔和顾悠然。
“奴婢参见郡主。”
悠然冷冷一挥,坐于椅座之上,似笑非笑道来:“免了。”
一时寂静无语,一干人等皆是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悠然端起下人端上来的茶水,轻笑:“这个时辰了,还有闲工夫在这领,莫不是太闲了,可我奉劝各位一句,我顾王府可是不养闲人的!”
悠然贵为郡主,又从圣清山而归,在王府中的分量必定是极大的,一干仆人们皆是不敢只言片语,但一贯处于高傲地位的刘妈妈就不会有这觉悟,在她看来,惜姨娘被贬,皆是因为顾悠然的回府!
“郡主说笑了,奴婢今日前来不过是交付惜姨娘手中的账簿,恰巧碰着她们。郡主,容老奴说上一句,如今偌大的顾王府无人管事终究不好,柔长公主又不管这府中大小事务,只不过几日,府中便乱成一团,若是再过得几日,恐怕……”
“恐怕什么?不过这些就不劳刘妈妈操心,现在的你应该去后院照料刚刚小产的惜姨娘吧,若是无事就先退下,这儿,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悠然毫不留情的呵斥,对着这等倚老卖老又是连惜身边的刁奴,悠然只恨不得将其赶出府去,眼不见为净!
在一干仆人面前被悠然呵斥,刘妈妈脸上也极为不好看,一直以来,她皆是在众人面前享受着被人尊敬的滋味,今日,却是实打实地被训斥,脸上青白一片。
思量了好久,紧咬着牙龈,良久才克制住自己,缓缓道来:“是,老奴告退。”
悠然看着刘妈妈退去的背影,冷冷一笑,随即又看了眼厅内一干垂首的人,冷声道:“各位到底是何时要去劳烦刘妈妈,莫非这王府做主的是成了她不成?”
众人皆是看眼色吃饭的人,听到这暗含怒意的话皆是一惊,都不敢说话。
“郡主说笑了,惜姨娘如今调养身子不管事,可这王府的一干事务还是要有人处理才好,郡主,您看……”
“不过就是管理府中大小事务么。”悠然随意翻开手边的账簿,漫不经心道:“蓝月,拿纸笔来,既然王府事务多,那么作为王府一份子自然该出一份力。”
管家,不过就是将这王府管理的井井有条,悠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场,学都不必学,前世,为了担起皇后的名号,每日逼迫自己看密密麻麻的账簿到深夜,小小一个王府的账簿还难不倒她!
“可这事王爷……”
“你是说我执掌王府管家一事需要得到爹爹的同意是吗?”悠然看着底下的说话的仆人,满是凌厉。
“爹爹操劳国事,若还需在这家事上多做纠缠,岂不是太烦着他了,晚些时候我会将这事禀报给爹爹的,若无其他疑问,咱们就开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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