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冷哼一声,竟是夷然不惧,“我们今日敢来,便已存着必死之志,只是如今有了筹码在手,也就不用平白赴死了!”他说话间,一咬牙,手中剑刃略略施力,便又切入皮肉两分,顿时便是鲜血飞溅!
眼见云静好面色惨白,长发纷乱,任凭那刺客粗暴地拽在手里,血溅当场,君少秦双眼亮得让人发颤,好似要喷出火来,他第一次知道害怕慌乱惊恐是什么,当下就要下令放人,却又突然望见对面屋檐之上,一道渺如轻烟的银白人影,手中长弓怒挽,箭头的方向正对着刺客这边!
那人影正是扮作“诸葛青凤”的朱颜,此时,她朝着君少秦作了个手势,君少秦便明白了,因那刺客身后有马车挡着,箭头便不好瞄准,朱颜是让他拖延时间,将刺客引出马车的遮蔽范围!
不过瞬间,他便恢复了冷静,清俊眉目一派安闲轻蔑,仿佛听见了什么极为可笑之事,“不过一个女人,你们便以为可以威胁朕吗?”他冷笑声更甚,说话间,气定神闲地一步步逼近那刺客,“朕是九五之尊,朕不会受任何人威胁,以前如此,今后更是一样——你可以杀她了!”
“你,你不必嘴硬……”那刺客眼见他渐渐逼近,只觉背心阵阵冰凉,说话的底气便有些不足了,下意识移动着脚步,不知不觉地月兑离了马车的遮蔽范围,那抵在云静好颈上的锋刃,却是凝而不发,极为惊险,“你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身首分离?”
君少秦没说话,却是望向了云静好,而云静好也正望着他,脸上竟还带着笑意,然而拢在袖中的手心却紧紧攥着,此时,她并不知道君少秦是在配合朱颜,她只被君少秦的话气得心潮起伏,对他仅有的一丝希望终于熄灭,她一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想过他的绝情,却想不到他如此的绝情,当下她也顾不得韬光养晦了,心底一片冰凉,右手化掌为刃,下一瞬就要朝那刺客击去,却在这时,朱颜的箭终于离弦,三箭齐发,力同千钧!
那刺客双眸猝然睁大,三箭同时洞穿他的身体,顿时血花飞溅,狂烈激痛充满全身,他却不管不顾仍是状若疯虎一般朝着云静好一剑斩下!
生死关头,君少秦手中的剑疾掷而出,准确无误地钉入了那刺客握剑的右肩,那刺客闷哼一声,终于倒地,云静好趁机退开,立刻便被君少秦护进了怀里!
她因恨透了他,正要将他推开,却终于望见了屋檐上的朱颜,她脑中忽地如电闪一般,好像有些明白了,明白了他为何会说那样绝情的话,是因为他知道朱颜要射杀刺客?
而这一瞬间,弓弩手已连珠快射,将其余刺客射作了刺猬一般,一个不留!
君少秦舒了口气,正要将云静好送到另一辆马车上,眼角余光却见一道森白刀光朝着这边疾射而来——是那仅存的刺客临死前发出的致命一击,竟是冲着云静好的咽喉而来!
“小心!!”
变起仓促之间,君少秦不假思索地将云静好护在自己身后,那锋刃便扎扎实实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他说过不会让她有事,就一定说到做到,哪怕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回护她!
云静好瞪大了眼睛,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君少秦就这么倒在了她脚下,看到许多人惊慌失措地奔了过来,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喊着,“皇上!皇上——”她却只觉脑中一片迷糊,眼前忽然有些发黑,身子立时软了下去。♀♀
这一觉睡得好沉,她极力挣扎,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梦境里,她竟看到了躺在摇篮里的自己,瘦瘦小小那么可怜,闭着眼睛,小嘴微张,嘤|咛有声,奄奄一息地微弱喘息着,周围的人哭声震天,一声声劝着阿爹,“老爷,小姐怕是不成了,还是早些预备后事吧!”
阿爹却指着满屋的大夫,眼中一片血红,愤怒得失去了常态,“怎么就不成了,如何就不成了?你们常说阿好只是咳喘之症,只要细心调养便会没事,难道竟是在骗我?”
那些大夫一个个慌得须发直颤,其中一个道,“先前是我们疏忽,医术疏浅,未能及时察觉小姐中毒一事,还望老爷恕罪。”说罢,满屋的大夫便都跪了下去。
“中毒?”阿爹简直不敢相信,心中的愤怒如烈火腾起,不可抑止,“你们给我说清楚了,阿好怎会中毒,因何中毒?”
那大夫道,“依小姐如今的脉象来看,小姐是自出娘胎便被人喂食赤石紫,灼伤了肺腑,渐渐造成咳喘之疾,此毒剂量不大,是故很难诊断得出,不过积累颇深,老爷可彻查小姐的吃穿用度,此毒应用极大,既可下于饭食之中,亦可制成粉末,溶于清水之中。”
那大夫的声音也因愤慨而颤抖不止,他行医几十年了,却从未见过这般残忍的手段,竟对一个小小婴孩下这样的毒手!
送走了那些大夫,阿爹手忙脚乱地便要拷问府里的下人,娘亲却进来笑道,“何必冤枉众人,依我看,这毒必是长公主下的!”
阿爹道,“谁不知,长公主最疼阿好,你何苦赖好人!”
娘亲却冷笑,“除了她还有谁,莫不是我自己不成!虽有别人,可谁敢下这手?倒是你那长公主,她自己是没福的,养不出个好女儿,便说与我的女儿有缘,天天叫人接了阿好去公主府,你便以为她疼着阿好呢,却不知,她那人外做贤良,内藏奸狡,她必是要治死你女儿的!”
阿爹被这一席话激怒,猛地掀翻了桌子,样子跟恶鬼罗刹一般,“你说这些话,若叫别人听了去,便是犯上的死罪!要我说。如今是浅月在照看阿好,她自然知道是谁下的手,先拷问了她就知道了!”
娘亲听了,便气得哭骂道,“拷问谁,谁肯认?依我说,竟装不知道罢了,横竖治死了阿好,也没什么要紧的,阿好是我养的,你也未必放在心上,治死了她,再治死我,你与那婬|妇便乐得自在了!”
两人正吵得翻天覆地,她却受了惊吓,突然便哭了起来,因在病中,嗓子细弱,那哭声竟比一只小猫的叫声强不了多少,阿爹瞧着心疼,竟落下了泪来,刚要伸手去抱她,娘亲却徒然将阿爹推开,厉声道,“不许碰她!”
阿爹无奈收回了手,娘亲将她抱起,轻轻拍哄着,谁知,她却哭得更加厉害了,一张柔女敕的小脸哭得涨红,小嘴竟有些发青了,见她哭闹不休,也不知怎地,娘亲突然便厌烦了起来,猝然睁大了双眼,神色瞬间变得凶狠,颤抖着将她高举过顶,竟是要将她狠狠摔下!
“娘亲!”
云静好猛然间身子一颤,满头大汗地醒来,鬓发凌乱,唇上毫无血色,她竟然梦见娘亲要杀她,这怎么可能?
她挣扎着便要从榻上起来,守在榻边的阿兽和锦儿都是一惊,忙上前按住她,“娘娘,您别动。”锦儿随即端了药过来,“冯太医嘱咐,若娘娘醒了,便先喝了这药,娘娘趁热喝吧!”
那黑稠的汤药,腾起一股刺鼻的苦味儿,云静好一向闻不惯,立时便将药碗搁到了一旁,只抓着她的手问,“我睡了多久?”
锦儿眼睛有些红,眼泪直往下掉,“娘娘昏睡了整整三天,奴婢都要吓死了……”
云静好心里担心着君少秦,便仍是挣扎着要起身,“皇上在哪儿?我要去看他!”
一听这话,锦儿和阿兽便对视了一眼,阿兽不敢看云静好的眼睛,只低着头,十分犹豫地开口,“娘娘,皇上就在偏殿,因伤得很重,一直发热,太医说,怕是不好了……”
他话还未说完,云静好便发了狂似地冲了出去,一路冲到了偏殿,此时,殿外跪满了太医,冯良也在,云静好却顾不上仔细询问他们,只一刻不停地进了殿里。
一进去,便见君少秦闭着眼躺在榻上,散着一头乌黑头发,容颜如雪,了无生气,龙涎香气微弱地浮动在空气里。
她胆战心惊地伸手模了模他的额头,只觉触手微烫,她心里便难受了起来,泪水不自觉地溅落,过去,她那么想离开他,可此时,她却只希望他能好起来,只要他能好起来,她便什么都愿意了。
君少秦像是听到了她的哭声,睁开眼,定定看了看她,眼中幽深无比,“你哭什么?你不是很想离开朕吗?朕如今快死了,也不能再欺负你了,怎不见你欣喜若狂?”
作者有话要说:君月复黑,你就装吧!
春光荡漾的新文,大家表客气的收藏留言撒花催更吧,催更及讨论剧情可加群,群号:140121612,敲门砖是净月任意一篇文文中的任意角色名(^o^)/~你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动力,o(n_n)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