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全身的力气,我缓缓偏过头,看着父亲一成不变的姿势与哀愁,眼睛突然就湿润了。
就在这时,一个的原形柱子掉进了这片方寸天地,这是这片方寸天地第一次掉入东西,大伯欣喜若狂的大笑了三声,然后身形爆增,往水面激射而去。结果,又一次被水面上那层禁锢给弹了回来。试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大伯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
大伯边哭边冲了过来,貌若抓狂的对着父亲道。“够了吧,一切都够了吧!大伙都死了,没死的如今也要疯了,你总算心满意足了吧?”
“死了,死了,总算要死了!哈哈!”,大伯疯癫笑着。
大伯,这个曾经神态举止彬彬有礼的大伯,这个曾经告诉我只有修炼才能走向更远方的大伯,这个告诉我,人不可忘本,不能忘根的大伯。
如今因为现实,为了能存活下去,将自己妻儿都生吞活剥,在一众自相残杀中存活了下来,现在还笑的如此癫狂,这才是兽的本性么?
我沉默了,而我父亲终于低下了它那颗一辈子都不曾低过的头,缓缓的看了过来,眼神里是我无法理解的悲哀。“生亦何欢,死又何惧?”
大伯猛地打断父亲的话,“我曾无数次的告知你,不要展露锋芒,将一切天赋都收敛起来,你倒好,哪里有风头就往哪里钻!末日血脉了不起吗?就因为你,我们整个支脉,被发配到这里,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耻辱还只能忍气吞声!”
“就因为你,你看见没?你的妻儿是怎样一个个死去的?我可以在这里告知你,临死前,它们所露出的笑容是你从未见过的舒心与解月兑!”
“就因为你的末日血脉,我们一整个支脉被发配到叠天迷界,苦苦挣扎只能活下去。而你做了什么?你除了仰天看着这个完全没天理奠空,然后发着随时可以将我们焚毁的怒气,你还做了什么?有本事,你倒是洞开这个寸方天地,带领我们一众逃出去啊!你不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么?你不是说出去能震慑整个兽族的末日血脉么?”
“哈哈……!我亲手杀了你的子孙,吞噬了我的妻儿,可是终究免不了一死。”
大伯对着父亲说完,似乎还不满足,涨红着一双眼,全身毛发全部竖起,最后看向了我,看向了奄奄一息的我,狂笑着道。“还有你,孽种!”
孽种是何?我疑惑了。
“父亲是末日血脉也就算了,也不知你是什么种又是什么血脉,在你娘亲的肚子内呆了一百年!一百年的怀胎无法生育,若不是你,你父亲的血脉又怎会被它们那一群老不死的检测出来,若不是因为你,你父亲怎么会在血脉觉醒上不惜爆发血脉,将你从处决台上救下来?若不是你,这一切……”
大伯痛苦的捂着脸,我看见有一连串的泪水从它的指缝中滑落,也同娘亲的一样才刚流出,就已被这池水给吞噬了。
大伯最后的这番话,我隐隐明白了什么,似乎那一瞬间,我懂了。
为何我会出生在这方天地,为何我在出生时就不被兄弟们认可的原因,为何我会遭兽冷眼,为何母亲望向我时爱时恨的表情。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啊!
若不是自己的出生,若不是因为它,母亲不会怀胎百年,不会引起长老们的注目,更不会被长老们拉上处决台。而父亲就不会在血脉觉醒的仪式上爆发出自己的血脉,来将娘亲救下。
如果一切能重来,如果出生能抉择,我可不可以选择一切重来?时光逆转?
逆转到父亲资质聪颖未被发现是末日血脉之前,逆转到娘亲辛苦怀上自己之前?
原来,这个方寸天地,困得不是父亲;原来,那个锁链也不是噬神狐的长老们给设下,而是……从始至终,困住它父亲,害死它母亲的都是它啊!
眼睛突然有点酸涩,鼻头涌上了一种陌生的情绪,呛得我眼睛变得有点湿润,心头也跟着被呛得生疼。
“砰——!”,一声的响动,打断了我的思绪,顺着响动看去,只见大伯惊骇的看着前方,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长大着嘴巴,泪如泉涌。
似乎隐隐有所觉,我心头一跳缓缓的转头,看向父亲的方向。
只见父亲终于站了起来,那处从大腿穿插到心脏而出的锁链,被它徒手抽了出来,生锈的锁链上鲜血淋漓还有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一切如此形象的出现在面前,亲眼看见父亲将心脏从锁链上取了下来,然后一把将锁链丢开,这片方寸天地有一瞬间奠摇地动。
父亲缓步向我走来,左手握着鲜活的心脏,然后一把将我抱起,迈开步伐往水面走去。
在它的脚下似乎池水都停止了流动,形成一节节形同实质胆阶。在走到水面的前一刻,父亲突然低头,似乎是在对着我说话,又似乎是在对着身后的大伯说话。
“与其埋怨生活不公,老天不平,不如学会如何壮大自身。做到,整个世界在你手中就如同这一片方寸天地,要这天再也遮不住你眼,要这地,再也埋藏不了你心,要这芸芸众生都明白你意,要这诸天神佛都烟消云散。”
“天若将你踩在脚下,你就强大到有天可以将它丢到魔兽肚子里,腐蚀成一片烂泥!!”
这一刻,对于父亲的意思我似乎明白了。
出生无法抉择,时光无法逆转,唯一能够改变和逆转的,是此时此刻,敢奋进敢与老天叫嚣不公的勇气,是此时此刻,敢于在这个古界崩塌时,站出来对抗一切的勇气!
这层阻扰了它们无数年的禁锢,在父亲眼里,形同无物,一个弹指,烟消云散。
在出去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见,从父亲眼角也流出一滴晶莹,这滴晶莹也被池水瞬间稀释掉。
从那一刻开始,我有片刻的窒息,三个兽,三个曾在它的生命中影响最深的兽,都在这片池水里留下了它们最深最痛的眼泪。
而这处池水,让我深感窒息。
最后看了一眼池水,感受着外面的灵力灌入体内,我脑袋竟一时有些晕晕沉沉的,无法适应这么充沛的灵力。无力的拽着父亲的手臂,侧头看向周围的景色。
这就是叠天迷界么?一颗颗挺拔的大树,每棵树冠上都跳跃着灵动的绿光小圆点,调皮的打转。我一时心喜,伸手触碰了一下,它便在我的手心里溜达了一圈,亲昵的暖着手心,慢慢消失在手心中,化作一道暖容的生之气息流入我靛内。
欣喜的是,刚才那股晕沉的感觉竟稍淡了几分。
走出小水池,我才发现原来叠天迷界就是无数个小水池组成的,这个不大的小岛上随处可见坑坑洼洼的小水池,水池中不知封印了谁,也不知葬送了谁一生的青春和时光。
每个小水池旁边都是雾气氤氲绿树环绕的魔树,难怪在水池里只能看见那一方小小奠空,敢情都是被这树给害的啊!
没在多做停留,父亲抱着我来到了叠天迷界的中央处。这儿一片慌乱,无数小水池的魔兽都溜了出来,地面满目苍夷。绕过这一片土地,往深处走了几步,有三个水池特别大,旁边长满了葱葱郁郁的魔树,像是要将这些水池都困住一般。
靠近水池时,有一道屏障出现,父亲轻而易举就破开了屏障走了进去。
父亲面目凝重的看着面前的小水池,浑身的骇意让我心生胆寒。饶是父亲那三天三夜的怒火燃烧,都没有这一次的沉默更要来的心惊。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一种怒气,不是要发出来才算是恐怖,深埋的才更是惊恐!
这三个水池除了中间那一个,其他两个都已经被破坏。从阵法来看,是被人从外面破开的,释放出了里面被困的魔兽。我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不知这两个水池中困住的是什么可以让父亲这么介意。
父亲蹲在水池边仔细观看了一下,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中间的水池边。好在这个最大的水池并没有被破开,倒不是那人没想着去破解,而是这个水池所设立的阵法强悍到饶是父亲也难以靠近寸步。
父亲脸色稍稍缓和了一分,低头看着远处道,目光空灵。“古界,怕是要乱了!”
“这里面困住的是谁啊?”舌忝了舌忝嘴唇,纠结了好久我还是决定问出来。
“它若被放出来,乱的不止是古界,怕是整个神初大陆都将顷刻灭亡!”父亲的声音无比凝重,从水池边站了起来,从旁边的水池中分别舀了一捧池水。
现在看见池水,我就渗的慌,那三滴泪还让我心有余悸,不敢靠近,只能眼看着父亲舌忝了一口。父亲蹙紧的眉头舒缓了一分,“只是一只神兽黑暗系麒麟,不足为忧。”
“这个是……”对于另一个水池里困着的魔兽,父亲竟一时感觉不出来,拧眉深思起来。
而就在这时,叠天迷界又是猛然一阵晃动。连忙抓住父亲的大腿,我抬头往那边看去,看见了我这一辈子都不敢忘记也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一天,我见证了古界众神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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