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半夜深寒,突然打起雷,吓得倾城醒了过来,惊恐的缩在段执谨的怀里,心神不宁。
段执谨一直没睡着,将被子往上盖了盖,将倾城脖子以下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放怀里圈着。
怀里的人依然战战兢兢,段执谨淡淡的问道,“怕么?”倾城轻轻点头,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打雷的声音特别恐惧,好像把什么东西劈开似的。“可是我却喜欢打雷和暴风雨。”段执谨似是而非的淡淡说道。
倾城好奇掸起眼眸,眼前的男人,侧脸疏离而淡漠,他的瞳孔依然深不见底,她依然没办法度量那份深度。
“你还记得那片芍药林吗?”倾城温顺的点点头,她知道他有故事,而此刻,也许,他要说故事。
而此刻,“卡擦”一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倾城不自觉的将脑袋从他怀里探出,轻轻反拥他,将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那片芍药林里,埋葬着我的母亲。”段执谨这般的平静,让倾城莫明的心悸。
“你一定很伤心。”倾城不太懂安慰人,憋了半天也只能这样无奈的说这样无奈的话。
“是很伤心。”段执谨莫明的冷笑了一下。
肩上的倾城顿时觉得心里凉凉的,很不是滋味。
“我给你唱首歌吧。”倾城坐了起来,月光投进屋内,一头披散的黑发在月光下那样温柔。
段执谨微微敛目,半响,点了点头。月光下的倾城,纯白而,温软的唇一张一合,眼神真挚而让人看不到底,就是这样的眼睛,段执谨的心总是比不听话的沦陷,在矛盾里纠结,在纠结里崩溃,或许不相见才是好的,或许不遇见才是正确的。爱恨两面,仿佛云烟,尽管如此,他也不甘心,很不甘心,无论是自己在所难免的沉沦还是无法抵抗的仇恨,他和她必然是你死我活,无论这一刻怎么温馨如何温存,都只是短暂的南柯一梦,梦醒,一切都会不一样不是么?
“咦,你怎么这个表情,不好听还是?”倾城发现段执谨直直的看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问道。
段执谨微微侧头,疑惑的问道,“喔,没有,很好听呢,这曲子我还没听过,曲名是?”
倾城突然笑了,“你很想知道?”
段执谨却只是沉默,没有接话。
“我不想问你母亲的故事,只是唱了这样一首歌给你。”倾城顿了顿,抬起头笑得温婉至极,“段公子,我想回家了。”
段执谨眼神一冷,这么快就想走了?这么快就厌了?
压着心底腾腾的火,段执谨语气生硬的说,“歇息吧。”倾城不解的看着突然脸色不好看的男人,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今晚她承认她是故意打断段执谨的话的,不让他说下去,因为,回忆总是痛苦的,她不希望他痛苦,而那首歌她也是今晚半路想出来的,就好像早就有这个曲子似的,可惜就是想不起来曲名了。
夫君,你在家还好吗,我很挂念你。
想到这儿倾城犹豫的看了看段执谨,想起彼此的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和段执谨算什么关系呢?如果夫君知道,那岂不是,想到这倾城突然发现自己做错了事。
夫君一定会很失望吧,可是,回头看了看那个依然桀骜的男人,不知为什么,对他,她的心总是不听话的悸动,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水性杨花,摇摆不定。
她是时候回去了,她很害怕,这样继续呆下去,会不会发生更黄更不可让夫君原原谅的事。
夫君待自己自是没话说,她决不能这样。
轻轻爬上榻,枕着段执谨的腿,沉沉睡去。
如果遇见你是一件错误,我宁可是一场缱绻的梦,醒了谁也不欠谁。
这样,是不是,就没有伤害了呢。
段执谨,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你。
而且是喜欢很久很深很漫长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明明我们才认识。
为何我对你会这样的顺其自然这样的顺理成章。
就像已经相识了几十年甚至更长的感觉,如果上辈子我们也相识,我们一定是夫妻吧,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熟悉和心悸。
熟悉到疯狂,疯狂到悸动。
看着熟睡的容颜,恬静而温婉,段执谨就像被火烧一样的难受,她的安宁就像在嘲笑他的悲苦一样,他的自尊心就像莫名其妙被剥光了拿出来公布于世一样。
可是他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母后,你可不可以告诉儿臣,到底该怎么做。
雨下整夜,段执谨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倾城醒来时,段执谨已经不知所踪。
诺大的神秘地带,竟只剩下自己和一群丫鬟。
倾城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似是被囚禁却又不是。
可以说,她的武功这里的人不是她的对手,唯一头疼的是那个八卦阵。
然而其实虽然,想回去见邢邪,但是她此刻更想知道,段执谨去了哪儿,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空荡荡的华丽地盘,她却只能呆在那片芍药林发呆。
这是他的故事,他的秘密。
她虽想得知,却害怕知晓。
有些东西,是不是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反而更美好,更安全。
想到这儿,倾城莫明的苦笑了一下。
现在的自己,心里竟然装了两个男人。
现在的自己,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群丫鬟缓缓想自己走来,领头的管事姑娘做了一个挥手动作,身后的丫鬟便将饭菜桌摆好。
倾城若有所思的看着这群丫鬟,每顿基本都是一百多道菜,而她基本一道只吃一口,这样的铺张浪费,她不心痛钱,只是这些菜,致使着圈丫鬟每一天都是在厨房和她之间来回,辛苦的劳动是她的浪费。
“以后每餐三道菜就可以了。”倾城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只见丫鬟们居然扑通一下的,全跪下了,在地上战战兢兢,发抖不停。倾城惊得放下筷子,不解的说道,“这是做什么?”丫鬟们只是垂着头发抖,不能说话。倾城灵光一闪,似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走近领头丫鬟,捏着她的下巴,着急的大叫,“来,把嘴张开。”领头丫鬟惊慌的张开嘴,倾城那一刻震惊的说不出话。
没有,舌头。她不甘心的一个一个丫鬟的查看。
看完后,她竟然什么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整整五十几个丫鬟,全部没有舌头。
蓦地又想起邢邪府上行色匆匆的丫鬟们,武功高强,只是从过她们说话。倾城震惊的捂着嘴,心里难过而酸楚。
为什么都这么残忍。
段执谨可以这样,因为他一向都深不见底。
可是她的夫君,那样温柔的男人,怎么也
倾城只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这么残忍的现实。
有些难受的说道,“你们不要跪,我叫你们做三道菜不是嫌弃你们,而是吃不完太浪费了,至于你们主人那边,我会说的,不用害怕,起身吧,还有,这桌子菜我就不吃了,今天胃口不太好,很抱歉。”说完便飞回了房间。
倾城躺在黑玉榻上,目光呆滞。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个世界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在幸福,别人在生不如死。她在玩闹,别人却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她觉得这个世界好多她不明白的事情。比如自己的身份,比如段执谨的秘密。
以前她真的觉得,自己就像邢邪说的那样,身份低微,两人一见钟情。可是为什么她开始觉得不是这样。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但是又该如何得知。不,她不能继续呆在这个八卦阵里的世外桃源。她一定要出去,找到夫君问个清楚。她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
可是八卦阵的开关到底在哪呢?想来想去,顿时察觉到丫鬟们肯定知道,但是她们肯定不会带自己出去。既然明的不行,只能暗着来了。打定主意,倾城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后来一想,带行李肯定会起疑,干脆不带,衣服可以出去再买,带够钱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便溜去段执谨的房间,拿了一小袋金叶子,然后回房间。
掐时一算,现在快到晚上了,夜深人静,很适合走。“扣扣”敲门声响起,倾城淡淡叫道,“进来吧。”丫鬟们有序的走进,倾城看了看,真的只有三道菜,眼底闪过一丝情绪,看来这些丫鬟很怕段执谨,但是又愿意听自己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对段执谨而言,很重要。
想到这,又食不知味的吃饭。也许吧,那个深不见底的男人,对她而言,始终是个迷,而如今,她也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因为,她不能背叛邢邪。
放下筷子,倾城想起若自己逃走,五十几个丫鬟肯定活不了命吧。想到这,心里便又是纠结,她同情她们,何况若是因为自己,五十几条无辜的命丢了,自己便是造孽了。
可是,不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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