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千夜眸色骤寒,微挑的眼角微撇着屋子外面,声音冷若冰雪:“太上皇会驾崩?赐婚?纯属无稽之谈!看样子,皇上也变了,变得喜欢对臣子的婚事指手画脚起来。”
文峰不敢妄议皇上的是非,仅是尽责的回禀:“傅大人传信,请爷火速启程回府。”
萌紫玥伸出葱白的食指挠了挠腮帮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真是一语成谶啦!不过羽寰有这样不幸的身世,性格没变畸型实属万幸了!
羽千夜见她面无表情,无喜无悲的样了,担心她误会,遂轻声道:“父皇除了脑子不好使,身子其实极为硬朗,不敢说活一百岁成人瑞,但至少十年八载是没问题的。至于什么赐婚?子乌虚有的事,你莫放在心上。”
萌紫玥抑住心头的紊乱,冲他笑了笑,伸出藕臂,指了指堆放在窗边竹椅上的衣服,朱唇轻启:“先起吧,这样子怎好说事?”
“你不恼吗?”羽千夜却不急于起床,反而执拗地想知道她心理的想法,眼巴巴地望着她。
萌紫玥曲起食指,在他白皙的额头弹了一个绷绷,取笑道:“休说他给你赐婚,就是他逼你去洞房,只要你不愿,谁又能耐你何?再说了,你都说是子乌虚有的事了,我有什么好恼的?”
羽千夜抓起她的手便咬了一口,精致的眉峰敛聚着乌云,不满地道:“你心里准是没我,才能说的这样轻松,若是你心里看重我,只怕一听到赐婚,早急了。”
萌紫玥咳了咳,立马变的一本正经,满脸严肃,只差指天发誓:“我现在很着急,我快急死哒!”
“我亟欲知道元盛帝给你赐婚的那名女子是谁?她是否如你娘一样能歌善舞,美的惨绝人寰,能迷死整个湮国的男人?是否正合你的脾胃,令你胃口大开,从而忘了我?你们俩是否会一见钟情,然后干柴遇烈火……唔……”
羽千夜凑上去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将她的话语堵在口中。
一吻作罢,他喘息着轻斥:“胡说八道,多大的人了,净会浑说。”
他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其实犹如吃了蜜一般的甜,眉宇间风云骤散,灿若黑水晶的眼儿笑的弯弯,俨然春风满面。
他就是这般幼稚,喜欢看萌紫玥为他着急,为他吃醋,尤其喜欢她全副身心都放在他身上。
萌紫玥见把人哄高兴了,忙要起身。
冷不妨羽千夜天外飞来一笔:“玥玥,我若是迫不得已,真娶了别人,你会怎么办?”萌紫玥知道若是不回答呢,他又会没完没了,特特地问个不休。
她紧蹙着眉头,佯装费神的思索了片刻。然后握着拳头,大无畏地道:“抢啊,把你抢回来呗!”
羽千夜眉眼倏地一亮,莞尔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但下一刻,萌紫玥脸色一冷,突然将白女敕的拳头逼近他鼻子晃了晃,冷冷地道:“想得美!不管是不是迫于无奈,你都娶别人了,那便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夫君了。我若是去抢你,岂不成了坏人姻缘的小三儿了!与其这样,我不会再去找自己的美满姻缘啊?笨!”
言罢,她也不管是不是光着身子,趁着羽千夜发怔的功夫,推开他跳下床,去竹椅子上大大方方的穿衣服去了。
“狼心狗肺的女人,没良心的女人……”羽千夜恨恨捶床,怨念不止。哄他高兴的话言犹在耳,转眼她便泼他一盆如同三九天的冷水,害他白高兴了一场。
尽管这样恼恨她,可他依旧舍不得将视线从她身上离开。他慵懒的斜倚在床榻,以手托腮,目不转睛注视着她令人垂诞三尺的玉体被衣服遮掩起来,心里惋惜不止——又不能一饱眼福了。
稍后,为了回湮国的事,两人意见相左,很快便起了分岐。羽千夜想让萌紫玥同他一起回湮国,借着这个机会,回去把婚事办了。
萌紫玥经过深思熟虑,却认为羽寰的赐婚已摆明了态度——他不赞成羽千夜娶自己,所以为羽千夜挑了一位无论是身份还是家世上能与之相匹配的女子。
假使羽千夜罔顾圣旨非要娶自己为妻,那便是抗旨不遵!羽寰新帝上位,正是立威之际,君无戏言,他会允许羽千夜抗旨吗?
如果自己这时候跟着羽千夜会湮国,只会沦为千夫所指的狐媚祸水,更会成为他们兄弟阋墙的导火索。届时,所有的人兴许不会指责羽千夜,却会将矛头纷纷指向自己。
再说了,她纵然委身羽千夜,和他有了夫妻之实,但这是在男未婚,女未嫁的前提下,顶多算露水姻缘。可她若义无反顾的和羽千夜回湮国便不一样,无媒无娉的,正是典型的“奔者为妾”。
她思来想去,权衡再三,决定还是留在栖凤村。
羽千夜好不容易找到人,惟恐分开后夜长梦多,态度坚决的非要带走她。
两人各持己见,久辩无果。
末了,萌紫玥满脸无奈,挪谕道:“你已被赐婚,是位有妇之夫,我和你回去,后路全无,能做个妾已是奢望,难道这是你希望的?”
“怎么会是妾?除了你,谁也不配当我的王妃!”羽千夜不满地瞪她,认为她太轻贱自己。
“那好!”萌紫玥笑道:“我在这里静候佳音,倘若你没有了婚约,我二话不说的嫁你。”
羽千夜顿时眼眶泛红,迷人的黑眸中氤氲渐生,似蒙上了一层雾气,哽着喉咙恨声道:“你真狠心!”
后又不放心的追加一句:“但你要说话算数,绝不能诳我!事情一解决,我便派人来接你。”
萌紫玥忙不迭地点头,主动伸臂抱住他,安慰道:“我这也是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假使你我都在湮国,你哥一手遮天,可以像搓汤圆一样把我们任意的搓瘪捏圆。但我在栖凤村,如果你和他闹翻了,欢迎你随时来投奔我!”
“贫嘴!”羽千夜搂着她亲吻,心里却难受欲死,美目里晶莹的水汽更分明了。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分离!尚未分开,他便开始想念了!
……
村中一户人家,院门口开满黄色的野菊花,一丛丛灿烂无比,清香扑鼻。
宽敞而整洁的院子里,一棵枝叶茂密,呈伞状的大树下摆着一张楠木方桌,桌上放着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
罗祺懒洋洋地斜坐在靠背木椅中,一手持折扇,一手握着紫砂茶盏在优雅地品茶。他锦衣华服,黑发高束,腰上玉佩香包一个不少,端地是一身风流贵气,俊俏中透着隽逸。
一位黑衣随从立于他的身旁,正恭敬地禀报着:“公子,属下们一直在彻查杀手拈花一笑,可不管派出多少人手,依旧是一无所获,拈花一笑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没留下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罗祺轻抿了口茶水,乌黑而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黑密的睫毛轻颤几下,漫不经心地道:“岂止如此,随着三当家人马的撤离,他也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留下半丝云彩。”
属下惭愧地低下头,“公子,正是如此。但他因杀人的手法和其血腥的程度,令他的名声不胫而走,迅速成为时下家喻户晓的风头人物。如今大街小巷,拈花一笑的消息甚嚣尘上,被传的如火如荼。”
“呵呵!”罗祺摇了摇折扇,晒然一笑,意态潇洒:“天枢,你的用词真是太客气了,人们议论的并非是他太血腥,而是他令人匪夷所思的行径。你不觉得他很诡谲吗?为何让人死前出家?为何杀了人不速度离开,还胆大包天,且不怕麻烦的刻一幅画儿?并且,画儿上的花朵,为什么恰好是曼陀罗?”
天枢深有同感,郁闷地道:“公子乃真知灼见。实际上,论其血腥和令人发指的程度,他远远赶不上其他有名的杀手。但人们却独独记牢了他,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罗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天枢敏锐的感觉到了,马上继续道:“公子,您让调查的那位叫阿九的人,属下们只查到他是一位从易国来的商人,另外那七个人是他的随从,就这样子。”
“多一点的消息都没有?”罗祺挑眉问他,懒洋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这叫什么属下?一个个真是太不中用了,查到的消息居然和他知道的差不多。
天枢约模也知道主子不高兴了,便费神的想了想,然后道:“有,他马上就要离开栖凤村了。”
唰!罗祺一把甩开折扇,双神瞬间发出万丈光芒。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仍维持着主子的威仪,甚是平淡的微微颌首:“甚好!天枢,你代本公子传令下去,从现在起,所有人密切注意南水孟虎,鹂山刘渲,以及安定城洪颛的消息,这三方人马一旦有任何异动,速速报来!”
“是,属下告退。”天枢来无影,去无踪,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罗祺心情愉快地搁下茶盏,正要起身。但他想了想,突然沉声道:“天璇。”
“公子,有何吩咐?”天璇正在屋子里忙碌,听到公子唤他,便匆匆出来了。天璇就是一直跟着罗祺的那个随从,因为罗祺这次出行没带小厮和丫鬟,身边的一切杂事便都是他包揽了。
他既要保护公子,又要收拾屋子和床铺,还要打探消息兼跑腿。前些日子范晴没来的时候,天璇还要洗衣服,扫地,煮饭,一天到晚忙的像个陀罗,可谓苦命侍卫一枚。
罗祺吩咐天璇:“你花点银子,去村里寻一位婆婆来做杂事,往后,你只需打探村东小月姑娘的动静即可。”
天璇一听再不用做杂事了,高兴坏了,马上道:“公子,属下这就去村东。”
“别!”罗祺唤住他:“莫去,那个阿九还未离开,本公子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何谈你们?等他离开了你再去。你先去寻一位婆婆来做工吧。”他边说,边伸手按了按左肋,眼神微恼,表情颇有些忿恨。
“是!”天璇欢快地离开了。
这时候,范晴头插玉钗,一身素雅,袅袅婷婷地从屋子里出来。
她在屋子里将外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此时望着罗祺,红唇微张,恍然大悟地道:“师兄,你左肋的伤,莫非是那个阿九打的?我就说你在这穷乡僻壤能惹上什么厉害的人物,原来是阿九啊?”
她那日被羽千夜误伤,吃了个亏,自然知晓羽千夜的身手决不能等闲视之!
罗祺缓缓放下手,恼怒的神情已敛去,恢复成懒洋洋地模样重新坐下,淡然地道:“正是他。”
范晴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她温婉地在罗祺对面桌下,手肘撑在楠木桌上,纤手托腮望着他,秀丽的脸上满是不解:“可是师兄,你为什么会和阿九过招?是切磋还是结仇?”
罗祺俊美的脸上立刻飘过可疑的红云,握着紫砂茶盏喝起功夫茶来。
他怎好意思说他是去小月的院子里,殊不知阿九也在,两人便在树上交起手来。后来为了躲避出来查看的小月,他们俩又打到灶房。结果不但打碎了小月的两个瓷碗,他还被阿九打伤了左肋。
当时,他们两人不敢久呆,很快就收手了,然后相继离开了。
这件事,只有他和阿九知道,两人心照不宣,惟恐被小月发现了真相,有外人时便当没事人一样。
然而私下里,阿九来找过他,逼问他那晚为什么去小月的院子里,是偷窥,还是居心不良欲行不轨之事。他当然极力否认,只说是因白天见他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小月的院子里,担心小月吃亏,夜里便来巡视一番,看看有无异样,也好放心。
阿九固然不相信他的话,可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毕竟他初来乍到,罗祺和小月走的近这是事实。
于是,阿九冷冷地警告了他几句,不许他在接近小月。而他却对阿九的话不屑一顾,反讽他居心叵测,接近小月是另有所图。
两人各不退让,又不好将事情闹穿。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但这段日子,阿九一直亦步亦趋地守护着小月,他即便想接近,也接近不了。
“师兄。”范晴见罗祺不说话,不由得颦起轻烟似的细眉,隐含睿智的水水杏眼里疑惑加深了——师兄这样子,俨然是难以启齿,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瘾。可以前,师兄无论什么事都会对她据实以告的啊?如今的师兄倒越发叫她看不懂了。
不过她是位善解人意的姑娘,马上柔柔笑道:“师兄,如果感到为难,那你便不用说了。可是师兄你为什么要让天璇去打探小月的消息啊?”
这个问题,罗祺同样回答不出来,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为何想知道小月的情况。
他烦恼地想,师妹为人什么都好——相貌、秉性、琴棋书画、女红,样样不落人后,若是评选大家闺秀,她定能拨得头筹。唯独这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毛病要不得。也可能是师妹平日里书卷看多了,学了那些书呆子的傻气和执拗,爱认死理,不懂变通。
比如小月,就从不问他一些不相干的问题,她连他从哪里来的都不问,只当他是从石头缝里踹出来的。然而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小月这样也不好,她好似对他太漠不关心了,连个朋友的起码关心都做不到……
他在这里抱怨来抱怨去,范晴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师兄不回答,想必是有难处。她便不追问了,反而问道:“师兄,若是阿九离开了,他的随从想必也会跟着他离开,可他们走了,那村里的操练岂不是要停下来?”
她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提醒了罗祺。他用扇子敲着掌手,凝眉道:“对啊,教头都走了,村民还要怎么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肯定行不通。”
范晴微微一笑,秀丽的脸上显出几分不以为然,淡淡地道:“其实小月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一个庄户人家,只需会种地便行了,要练把式和身手干嘛?真有那盗匪来了,人家不但身手好,又是马,又是刀,又是弓箭的,这些村民饶是练了几天,照样不顶用,敌不了别人两刀。”
罗祺紧了紧眉头,抬眸盯着她,乌黑的眸子若有所思,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师妹素来有才女之称,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范晴的外表虽给人楚楚可怜之感,但性子颇为伶俐干脆,当下直截了当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练好身手和武功,必须持之以恒,岂是短时期所能奏效的!我和师兄,哪个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所以我认为,与其让村民们做无用功,不如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比如?”
“比如可以放弃栖凤村啊,这里既不富裕,还时有匪乱。与其守在这里等死,不如另选既富饶又安全的地方将村人迁移出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罗祺垂下眼帘,拎着紫砂壶为自己斟了杯茶水,语气异常平静地道:“师妹,你认为哪里既安全又富饶?你只须说个地名,我和小月负责去说服村民迁村。”
“……这……”这问题还真有些考倒范晴了。她仅是就事论事,未尝考虑到旁的。的确,凌国现在一片混乱,即便是京城也不见得多安全。再说了,外面盗匪横行,就算找到新的地方迁村,村民们能不能平安抵达还是个未知数,搞不好路上会死于匪乱也未为可知。
罗祺慨然而叹:“师妹,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乱世中,世人皆是苟且偷生。栖凤村这么大,老的老,小的小,想迁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何况这里若是没有匪乱,当真是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好地方。这里的村民很恋家乡,稍有一点活路,都不愿离开的。”
范晴似有所感触,微微低下头,美丽的杏眼微红:“是啊,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喜欢尚且来不及了,岂能弃之?师兄,是师妹太过于鲁莽了……想想我自己,何尝与这些村民不是一样呢?当初若不是发生那样的事,我也许……”
“师妹,颠沛流漓非你所愿,莫想太多。”
罗祺抬眸望着天光,扬眉浅笑,“还是学学小月吧,她常说做什么事都要尽力而为,若惹不起,躲之!若躲不掉,迎难而上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村民们如今学操练的确是晚了,听起来颇为儿戏。然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矣。”
范晴烟眉含愁,掩下满月复心事,强颜欢笑道:“真真叫人惭愧,小月年纪比我小,倒比我强上许多,她这人,一天到晚干劲十足,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的信心?楞是在这里住着不走了。”
罗祺听她提起小月,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天,他自个有事不在村子里,再说他不想看到阿九,一见阿九那副小月归他管的样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因此他也有几天未见到小月了,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像少了些什么。
这会儿一提,就有一种非要去见她一面的强烈**。
他忽然站起身,对范晴道:“师妹,上次你晕倒,不是借了小月的一双鞋吗?师兄恰好有事找小月商量,便代你将鞋子还给她吧!”
范晴一怔,想了想道:“呀!只怕今儿个还不了,上次穿回来,我本想洗洗再还给她,奈何一直不得空,方才刚洗了晾着,只怕还滴着水啊。”
见罗祺神色不明的望着她,她忙道:“师兄,小月的鞋样和我差不多大,正好我前些日子做了一双新鞋,还未试脚呢,不如拿去送给小月吧。旧的等晒干了我再还她如何?”
罗祺焉有不同意之理,他不过是找个理由罢了。
范晴用灰色的布帛包着一双新鞋出来,本想递给罗祺,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娇笑道:“师兄,横竖我在家里也无事,不如和你一块儿去吧,小月家那只猴子挺好玩的,我去逗逗它。”
“你说阿呆啊。”
罗祺摇着扇子,提步往院子外面走,嘴角泛起清朗的笑容,“它好玩是好玩,就是太皮实了些,捣起蛋来,哪儿都被它弄的乌烟障气。幸好它听小月的话,不然还真让人吃不消。”
范晴却笑靥如花,“那是以前的阿呆,如今它不捣蛋了,改行养起猫来。师兄,你没见过它的猫吧,雪白雪白的,可爱到不行,除了娇气,没别的毛病。”
罗祺嘴角抽抽,冷汗直流,半晌无语,隔了许久方哼笑着挪谕:“是啊,阿呆养猫,好大的一只猫啊!”
刚初生的小老虎,原本就和小猫长的差不多,就算羽千夜射杀过不少大老虎,刚开始不也认错了。所以范晴不知道阿呆的猫是小老虎,也是情有可原的。但罗祺却是知道实情的,因为萌紫玥正为怎么处理那只小老虎而发愁,曾咨询过他的意见。
说曹操,曹操到。师兄妹走出没多大一会儿,就碰到了阿呆。浓浓的树荫下,它正蹲在一盘巨大的石磨上,将爪子伸在胸前的花布背包里,努力想将背包里的新宠抱出来。
“阿呆,你在干什么呀?”范晴乍一见到阿呆便小碎步的奔了过来。她即使性子再老成,毕竟也是一个姑娘家,和许多小姑娘一样,喜欢一些小动物。
阿呆抬头一看,见是熟人,便呶了呶嘴。它用爪子挠了挠头上的黄毛,接着掀开胸前的花布背包,示意范晴自己看。
罗祺看到阿呆胸前拼凑起来的花布包,真是无语极了,心道这小月宠阿呆简直宠的没边了,因为阿呆老喜欢抱着小老虎出来瞎逛,可它的个子也不大,抱起小老虎很费力,还常常摔到地上。为此,小月居然煞有介事的给它缝了一个装小老虎的背包,让它背在身上。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小老虎稍长大一点,阿呆便背不动了,惟有望洋兴叹的份了。
范晴看到花布包是那只可爱的小猫,便立刻对阿呆道:“我帮你拿出来。”
阿呆吱吱两声,表示不反对,才几天而已,它已经有点背不动这只新宠了,颇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辈死在沙滩上”的无奈感。
范晴将鞋子夹在腋下,正要伸手帮阿呆掏出“小猫”,阿呆蓦地吱吱两声,然后“嗖”地一声背着花布包上蹿下跳的跑了,瞬间不见猴影。
“怎么回事?阿呆怎么跑了?”范晴奇怪地问道。
“是啊,它怎么跑了?还跑的那么快?”罗祺用扇子搔着下巴,同样错愕不已。
正在这时,宇村长带着两位陌生人向罗祺走来,远远地就打招呼:“罗公子,范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罗祺眯起乌黑的眼睛,透过灿烂的阳光斜睨着那两个陌生人,目光凌锐且犀利。他懒洋洋地道:“宇村长,怎么,又有人要来投奔咱们村子了吗?”
“非也!”宇村长早年上过私塾,他的口头禅就是非也。他指着身边的两位陌生人对罗祺道:“罗公子,这两位一位姓周,一位姓杨,他们是南水的粮商,专门来咱们村子里收购谷子的。”
那两位粮商一身绸缎,穿戴阔气,且面带笑容,客气的同罗祺寒暄。
罗祺姿态傲然,依旧不正眼看人,冲他们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问村长:“村长,咱们村里还有余粮吗?前些日子村里尚有人断炊呢,吃都不够,怎么会有余粮来买卖?”
宇村长取下头上的斗笠,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道:“如今世道不好,村里人全指着田里的收成过活,新谷出来了,便卖一部份,留一部份吧,总有些地方要花到银子的。再说不卖的话,也不知道盗匪什么时候就来了,与其让他们抢去便宜他们,莫如卖了换点银子添作家用。所幸今年老天保佑,收成还算不错。”
罗祺看了范晴一眼,眸色深沉,对村长和那两个人挥了挥扇子:“那我们就不妨碍村长了,村长你有事先去忙吧。”
村长急忙带着那两位粮商离开了。罗祺望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微挑眉,一脸的高深莫测。“师兄,这两个人有什么来头吗?”
罗祺回过神来,本打算继续往村东行去,可转头一想,他突然往自己的院子里大步折返,并一脸严肃地对范晴道:“师妹,这两个人绝不是不是粮商那么简单,他们的步伐简捷有力,眼神精光闪烁,不露痕迹地观察着四周,显然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的探子。
范晴微惊,漂亮的杏眼圆睁,边追上他的脚步,边道:”难不成又有盗匪想来这里,所以先派探子来探探行情?“
罗祺拧眉思索,摇了摇头:”不像是盗匪的人马,他们身上没有匪气,反倒比较像军营里训练出来的,而且,他们……“
他停住话头没有说,范晴忍不住问道:”这倒是奇怪了,为什么会有军营里的人来这里?莫非是三当家的人手?他们怀疑三当家的死和这个村子有关?所以暗中来调查一番的?“
罗祺瞥了她一眼,低声道:”师妹,我们先回去,这两个人并非凌国人,而是易国的人,且还是易流光麾下的人马。师兄早些年在易国呆了几载,对他们知之甚详。刚头远远一看到这两个人,我便起了疑心。“”易国人?“范晴越发费解了,张着红唇道:”那易国的易流光野心勃勃,难道他要对凌国用兵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罗祺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尚不至于如此,他若要对凌国用兵,为何会派人来栖凤村,且化装成南水的粮商?岂非多此一举么?“
范晴轻烟细眉皱起,喃喃地道:”如果不是两国开战,那只能说栖凤村有他想要的东西。这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区区一个栖凤村,不但引得师兄你在这儿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怎么还将易流光这尊大神也引来了?莫非——这栖凤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秘密?“”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罗祺薄唇微勾,步履如风,衣角翻卷。阳光照耀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俊眉亮眼,气宇轩昂。
……
尽管羽千夜一拖在拖,每日情意绵绵地黏着萌紫玥,恨不得化身连体婴的缠着她。奈何不能遥控指挥湮国的事情,万般无奈下,他只有依依不舍的启程离开。
羽千夜前脚走,萌紫玥顾不上想他,后脚便躺到床上会周公去了。
这几日,羽千夜自知有一段日子会见不到她,少不得会饱受相思之苦,可床第之欢他正食髓之味,兴趣浓厚,硬生生的就要被掐掉,心里和生理的痛苦可想而知了。因此,趁着这几天的功夫,他果真没放萌紫玥下床。
他搂着萌紫玥求欢,萌紫玥念及他就要离开了,而自己又没答应陪他回去,少不得在床上侍奉得他高兴才好。
因此,但凡他有任何要求,她无不好脾气的配合。其结果便是纵容过头了——羽千夜在床上简直肆无忌惮,放浪形骸的没有边。
除了吃饭睡觉,他一刻也不浪浪费,兴致一来,不管白天黑夜,摁着她就折腾一回,花样繁多,姿势奇特,简直像本大全。
萌紫玥咬牙撑着,实在捱不住,也会娇滴滴的求饶。她不停的安慰自己,横竖他呆不了几天了,先容他乐几天。日后打发他走了,自己在好好歇歇。
所以,羽千夜走的时候,萌紫玥简直如释重负,只差挥着小手帕,放几挂鞭炮送他离开。完全没有想像中的难过与不舍。她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貌似这也太无情了吧!
羽千夜本想只带两名侍卫离开,将小风和其他人留下。但萌紫玥知道他身份贵重,且又身在他国,身边的危险只多不少,为防万一,人手当然是越多越好。尤其是小风和小陌,两人配合默契,又保护他多年,更应带在身边。
最后,风胤颢和陌缥郜听从萌紫玥的,带着文峰、文灿和杜武依旧跟着王爷。而武野和袁越和就留下来保护萌紫玥,顺便继续当教头。尽管羽千夜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但萌紫玥真决定的事,他是拗不过她的。
对于羽千夜的离开,有人欢喜有人忧。最欢喜的人莫过于罗祺,最忧愁的莫过于猢狲阿呆。
罗祺的欢喜无需赘述,只能说幸好他不会唱《千里之外》,不然他肯定会来一句,送你离开千里之外,我心花儿开……
因此,当萌紫玥好梦正酣的时候,听到安静的院子里传来阵阵喧哗和欢笑声,还疑似自己在做梦。她犹未睡醒,半梦半醒之间,又在床榻上赖了片刻,随后才重新梳洗一番,收拾妥当了出去。
院子里倒真有不少人,以罗祺和范晴为首,马大婶,张家大嫂,书生相的宇世成,还有张安兰,张香兰两堂姐妹和另一位村里的姑娘。
马大婶和张家大嫂帮忙端茶送水,武野干脆将方桌和凳子搬到院子里的树荫下,请大伙儿坐。
罗祺仍是一副贵公子的派头,轻摇折扇,衣冠楚楚,风流倜傥,正和袁越商议着事情。甫一见萌紫玥出来,他立即望着萌紫玥莞尔一笑,乌黑莹亮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声音更是轻快动听:”小月,我正好有事情找你商议,快过来。“
萌紫玥接过武野奉过来的茶水,先笑着同范晴等人打过招呼,才老神在在地道:”看你这样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应该是好事儿,我姑且听听。“
罗祺闻言,不动声色的将笑脸慢慢敛了下去,免得太过得意忘形遭人围殴。他佯装平淡地道:”是这样,我方才都同袁越提过了,鉴于阿九一走,村子里便少了几位教头,我左右是闲着,不如亲自操刀当个教头吧。“
萌紫玥抿唇微笑,伸出大拇指赞他:”好孩子,孺子可教也,你早这么想,那我还愁啥?“
罗祺顿时黑了俊脸。
正在这时,张安兰端着一盘薄饼来送给他们,听到他们的话,她并没有离开,模样显得有些躇踌,俨然有话要说的样子。
萌紫玥奇道:”安兰?怎么了?你有话要说?“
众人立即将视线投到张安兰身上。
张安兰好看的脸蛋倏地一红,这姑娘是村花,属天生丽质的那一种,打小没了父亲,与苦命的母亲相依为命。尽管常在地里干活,受日头毒晒,可随便一点日头楞是晒不黑她。饶是晒黑了,只要一段日子不下地,她就又白回来了!
她那一身白白的好肌肤,令村里的黑姑娘们妒忌的要死。
此时她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诚然是有些害羞,可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是想说……我也想跟着练练身手,免得日后被人欺负……就算练不好,也可以像小月说的,强身健体也好啊……“
张大嫂子连忙过来拉住女儿,小声叱道:”你个丫头,混说啥啊,自古以来,哪有女儿家练什么练的……“
张大嫂子为人老实,家里又没个男人当家,唯一的心愿便是把这闺女拉扯大了,招个上门女婿。平素树叶落到头上都会害怕的人,陡然听到闺女说出这种话,当然惊惶了。”娘……“张安兰眼眶一红,晶莹的眼泪立即滚滚而落。她自上次险些被大当家糟蹋,心里其实就一直没放开。
因逢乱世,百姓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栖凤村的民风不若前些年那么纯朴和严谨了。但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撕了衣服不说,还被好几个男人模了身子,也相当于失去了清白。
早几年碰上这样的事,村里人的闲言碎语都能淹死她,如今人们宽容了许多,可她自己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个坎。若不是顾虑到母亲一个人孤苦无依,她早投水死了。
然而,死了是一回事,活着就又是一回事。
倘若死了,她一了百了。可是活着,她就不想那种事再发生一次。
她想,即便不能像小月一样厉害,能杀很多土匪,杀一个总成吧!总比被人欺凌只会惊惶哭泣来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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