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放心!过程是曲折的,结局是欢乐的!不会死人的!过了三五日,传来消息说容大人服了王爷送去的药已大好了。阿锦心中大奇,这加了料的药居然没吃出什么事来。容介也没有再提造图的事,罗翕与阿锦皆以为此事就此作罢,不料过了个把月,总兵府突然差人来请阿锦过府一议。
阿锦此番再去总兵府便是熟门熟路了,大总管见了她也不多话,径领她去后宅。容介自诩风雅,入驻总兵府后将宅邸修葺得江南园林一般,一路花木竞艳,露红烟紫,确实与江南春景别无二致,饶是如此胜景,阿锦却无心欣赏,只顾低头赶路,心中七上八下。
到了正厅,大总管通报了一声,便请阿锦进去。
容介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衣冠,只披了一件黑青雕花绒披风伏在案头描描画画,神色专注。阿锦也不好出声打扰,只站在他背后等他注完了最后一处堡寨名称方才道:“我看总兵大人自己就画得很好,不用阿锦来帮忙啦。”
容介将笔往案头一架桂枝歇蝉笔山上小心搁好,笑道:“二小姐生分啦,这处没外人,叫我攻玉就好。”
阿锦惶恐道:“不敢,不敢,我只是王府一名小小庶女,大人倒是别再叫我二小姐了。”
容介上下打量她道:“你小名可是叫衣锦?”
阿锦心想当初先帝赐名时说是应了祥瑞举国贴了诏书,容介不知道才奇怪了,只道:“是啊,你跟他们一般叫我阿锦就行了啊。”
容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衣锦尚絅,先帝可给起了个好名字,不过你父王可不太喜欢这名字吧。不仅不喜欢你这名字,更厌恶你这人。”
“谁告诉你的!我爹可疼我了!”
“咦,那我怎么只听他小混账小畜生的叫你。”
阿锦知道自己是被容介戏耍了,白他一眼道:“没那些衣冠禽兽可恶!”
容介不以为意,笑道:“你可知你父王为何不喜欢你?”
“难道不是因为我天生痴傻么?”
“你出生时外貌与常人无异,哪看得出是天才还是白痴?”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还请容大人明示。”
容介微微倾身,对阿锦道:“你出生之时圣上刚册封太子,羽翼,朔王爷到了臾朔就藩后平定了砮颜的连年骚扰,北部的塔坦也不敢轻动,将臾朔治理得富庶安定,王爷锋芒日现兵马益强,太子此时却行有差池,于是朝中风向一边倒,都等着先帝三废太子立嫡幼子。”
“等等,我爹上面同母所出的还有两个哥哥?”
“嗯,嫡长子长到十四岁夭折了,次子实在不像话,立了又废了,照祖制该是按顺序立朔王爷了,谁料先帝出人意表,立了一直默默无闻的庶出长子,就是当今圣上。因是有悖纲常伦序,据说那年言官犯颜极谏的折子五花八门雪片一般,先帝看到骂得精彩的折子还会挑出来与群臣同赏共勉。”
阿锦忍不住大笑起来,心下却是佩服先帝胸怀气度不同常人。
“后来呢?”
“先帝铁了心保太子,当庭杖责了那些闹得凶的言官,又假手给你赐名敲打王爷,还昭告天下,世人就都知道先帝嫌朔王锋芒太盛,抢了太子的风头了,衣锦尚絅四个字可是让王爷如坐针毡了好一阵,自己名字怎么来的你不知道么?”
阿锦理直气壮道:“我傻了十年,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细节。”
容介端起杯茶,吹了吹里头的几片茶叶,道:“那怎么傻了十年突然就开窍了,说什么撞了头散了淤血又得神人点拨,这话骗骗三岁孩童还成,其实原来的那个罗絅已经死了,你是移魂来的对不?”
阿锦大惊失色,结舌道:“你,你如何得知?”
容介道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本装订得歪七扭八的小册子来,他拿着图册在阿锦面前晃了晃,道:“你在里面写得清清楚楚了,那个什么穿越,其实就是移魂之说。”
阿锦定睛一看,那不正是自己所画的一本穿越游记么,当初被打伤了躺床上闲来无事,就每天涂涂画画弄了本图志出来,等能下床了,随手一丢,不知丢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怎么跑容介手上去了。
阿锦搽搽额头冷汗道:“我只是随便写着玩的,如此荒诞无稽的说法,你也会信?”
容介认真道:“我信,我的曾曾祖父留下一本札记,里面记载了他年轻时曾在大漠中遇到一位奇人,那位奇人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并且给他讲了很多异世界的事情。”
一听有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阿锦激动了,忙抓住容介手臂问:“那后来呢,他穿回去没?”
容介道:“不知道,只是旅途中偶尔遇到的,后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了。”
阿锦啊地一声,松开了抓住容介的手,满脸失望。
“你很想回去是么?”
“当然想啊,这里再好也总之不是我的家。”阿锦神色黯然道。
“你若是肯帮我个帮,或许我能帮你找到些线索,以容家的势力总强过你一人之力。”
“怎么帮?”阿锦虽知他不安好心,却禁不住回家的问了一句。
“想必你也猜出为何皇上派我来臾朔坐镇了吧?”
“你……你是想让我帮你除去王爷,扳倒朔王府?”阿锦迟疑道。
容介眉眼一弯:“阿锦真是聪明孩子。”
“想对付朔王……没那么容易的。”
“是不容易,所以才要个机灵人从内助力。”
“你们不是很有本事的么?王府里你们的眼线可不少啊。”阿锦想想自己都不记得藏哪里的东西都能被他们搜出来,好不后怕。
容介蹙眉道:“你也知道王爷谨慎小心,重要的书信从不让别人碰,身边服侍的仆从个把月就彻底调换,普通人连书房都进不去,更不要说去王府护卫军中了,王爷现在看重你,这些地方你都可以自由来去,若想搜集反证,唯你可以一试。”
“总兵大人你也太抬举我了吧?我一个小女孩,王爷哪会给我看那些机密!”阿锦大叫起来。
“王爷不给看,你大可自寻。”
“自寻?是自寻死路吧???我才没那么傻,我不干!!”
“这哪里话,你们移魂之人,不都有些异术法宝的?有一种叫金手指的法术,据说一开此术,天下无敌?还有种叫随身空间的宝贝,能从身体里变出头大象来,实在异想天开。”
阿锦哭笑不得,现在她相信容介的曾曾祖父是真的碰上过一个穿越者了,又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只好道:
“我级别不够,开不了金手指,也没什么随身空间,倒是被王爷发现的话,一个指头就能要我的命。”
“哦?那我只好把这本图志去给王爷看了。”
阿锦心中发怵:这人先以送我回去利诱一番,现在又用图册威逼,软硬兼施,手段十分老辣。
思忖片刻,道:“你拿去给他看好了,穿越这种事,看了他也不信。”阿锦把心一横放出狠话。
“呵,王爷会信什么穿越,却会对你生疑,你清醒之后,他可是一直怀疑你是个细作呐。”
“这……”阿锦想起早前罗翕逐她去鹿苑,无事便来盘问套话,在她身边安插暗卫,皆因对她有疑,好不容易让他放下戒心,太太平平地过了几年,要是把这本图志给他看了,以王爷那整日疑神作鬼的脾性,定以为自己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搞不好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唉,她才不相信什么再死一回就能穿越回去的鬼话,这一点都不科学好不好!阿锦现在悔得想一头撞死,自己当初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学人家文艺小清新,来个手绘穿越游记,美美地想着回去后靠这本书赚个满盆满钵,结果倒把自己坑了。
容介随手翻了翻那本画册:“你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自己出生之地,父母何人画在这本册子里了,让人不信你是个细作也难啊……”
阿锦发狠道:“我如果不答应你呢?你就把图志交给王爷?那我也可以赌一把王爷会念在这几年朝夕相处的父女情谊,会放我一马。”
“哈哈哈哈……”容介像听到什么笑话,大笑不止,忽而神色一峻,道:“到底还是小孩子,太天真了,你以为朔王是那么心软的人?前年你去宝觉寺上香回来被人刺杀那事可是他一手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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