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立在了案前,望着那铺好的白绢面,垂眸凝思,窗边风吹来,他的宽袍大袖流水般的摆动,面孔沉静如玉,旁边的书生们等了一会儿,看他迟迟不落笔,有些不耐烦起来,又悄悄议论起来,他却旁若无人,依然看着那绢面一动不动,深思冥想。
半晌后,他忽然脸上微微一笑,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那一笑仿如美玉生光,令人屏息,他忽然在笔架上取了支大笔,用手一捻一破,将那笔毫搓开,却是往砚台里饱饱蘸了墨水,忽然往那白绢上泼墨而绘,飞速的寥寥数笔,仿若全不需思考,已有成竹在胸,只见那狂放不羁的笔触下,墨气淋漓,渲染出了舒卷有致的一片云霭,然后便是烟云流润,轻烟淡峦,再下来便是烟柳笼岸,江水缓缓流去,似闻水流之声,画面甚见渺远。
旁边围观的书生开始偶有轻视之声,自他动笔始,便都住了嘴,屏息以观,不论画之质,单看着一手静若处子,动若月兑兔的画技,用笔仿佛随意,全然不滞于手,不凝于心,已是能动人心魄,更别说那笔下之画,笔墨滋肆,仿如自有生命,有人轻轻议论道:“是泼墨减笔写意之法,好一幅水云江岸图。”
却见李熙将那大笔一掷,却是另抽了支小笔来,急急蘸了墨,又往那画中的江水上勾勒,离、披、点、画等笔法娴熟,不过寥寥数笔,却已画出一高髻长裙的女子迎风立于腾涌的江涛上,雾袂云裳,衣带飘舞,背后便是长空卷云,却仿似天外飞仙,正按落云头,凌波微步,其墨色极淡,淡墨晕染,女子仿如翩云一般轻盈灵动,五官虽不清,却能让人感觉到说不尽的风华,有人在后头情不自禁的赞叹:“泼墨减笔写意之法用于人物,非高手不能也。”
却看李熙额上已是起了一层薄汗,看着那女子,嘴角又微微一笑,仿似在追忆什么,一边将那小笔又掷下,换了支中笔,在画侧题了一首词,字如铁画银钩,烟飞云涌,围观的客人们却又起了赞叹声,只这一笔手书,已是不凡,有人赞叹:“今日得见书画双绝,幸甚!幸甚!”又有人轻轻念着那词:
“晓日窥轩双燕语。似与佳人,共惜春将暮。屈指艳阳都几许。可无时霎闲风雨。流水落花无问处。只有飞云,冉冉来还去。持酒劝云云且住。凭君碍断春归路——秦观,蝶恋花。”已是有人好奇问:“秦观是谁?好词。”又有人暗自揣测,那秦观会不会便是这男子的名字,若是如此,则诗词上造诣又是一绝了!
李熙放下笔,从随身香袋中模了模,找出了一枚印章,盖了上去,高员外屏息去看,却有些失望,只看那印章上古雅篆体刻的是“停云”二字,他虽有些失意,然而到底于书画上造诣颇高,心知这少年之画艺,已是绝高,年纪如此轻,便敢用泼墨减字法画人物,形意俱全,这不是学画几年便做得到的,不是浸婬其中数十年的丹青大家,不能得其中真味,而如今这少年看过去不过十四、五岁,加以时日,必能成名!这幅画之价值绝不会低了!
高员外所不知的是,在不久后的将来,晋王李熙大婚,婚后自号停云,所绘的画,便都不再用“南柯客”的印章,而是改用“停云”的印。江陵城这个传说晋王与晋王妃邂逅的地方,被传为佳话,而这幅凌波天女写意图中的天女,则被传为是武艺高强的晋王妃,之后便有人出价万金向他求售,直把他乐得半辈子都在津津乐道那一日宝剑换画的传奇。
却说李熙收了笔,背上已湿透,胸口起伏不定,本苍白的脸上却是现起了不正常的红晕,似是耗尽了全身精气,青阳早已拿了张椅子让他坐下,他略喘息了下,看往高员外,笑道:“幸不辱命,这幅凌波天女图,可还当得起东主的宝剑?”
高员外喜笑颜开道:“贵客丹青妙手,画品妙绝,当得当得,还未请教贵客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如蒙不弃,可否屈驾到寒舍,在下备一薄酒一叙衷曲?”一边命那女侍将那些礼品和宝剑都包起,递与朱明,李熙看那宝剑,想到急云必是喜欢,心头极是满意,笑道:“在下李停云,京城人士,承蒙错爱,打扰就不必了,来日有缘自会相见!”一边站了起来,告辞不提。
众人看他飘然而去,都不由地议论纷纷,唯之前那面目倨傲的书生脸色十分难看,他虽不服,却不得不承认这叫李停云的少年还是有那么几手,他自觉在同伴们面前丢了脸面,只得愤愤地喝了几杯酒,却有个好友唤常龙的来叫他道:“崔瀚兄,今日端午,咱们何不观船去?”原来这名倨傲少年,却正是崔氏的外甥崔瀚,早两日就到了江陵城,却迟迟不肯去见崔氏,只在了客栈里,又找了昔日旧友,只是在城里闲逛。
只看他摇摇头,索然无味道:“这龙舟年年看,有什么稀罕的,倒是找个清静地方饮酒作乐的好,来了几日了,偌大江陵城,真是绝少美貌姑娘,前日里去过的几家,都是寻常。”
常龙笑道:“怪道我看你前两日兴致不高哩,原来是见惯美人了,一般些的庸脂俗粉看不上。”旁边个叫刘聪的好友便又笑道:“青杨东岸张妈家姑娘最多。近日听得来了二个苏河那边的姑娘,一个叫做白菜心,一个叫做赛杨柳,都是才貌双全,我们何不去见识见识?”
崔家豪富,崔瀚手面一向大方,又相貌颇为不俗,诗词歌赋,般般皆晓,又笃好琴箫,喜幽闲风月,平日里在家结交几个豪家子弟,每日向歌管笑楼,笙萧弹唱,来了江陵城,自然又有昔日旧友前来趋奉,终日里去那乐户青楼中流连,只把父亲交代的事情抛在脑后。原来他只见过襁褓中的表妹,早无印象,只知表妹与晋王订婚的,如今却因她冒失退婚,逆了皇上的意,声名狼藉地回了母亲外家,虽然如今此事还尚未流传到此,然而来日若是传开,他岂不是成人笑柄?想到此处,他不禁暗暗生气自己的父亲只顾着自己亲妹子,却卖了亲子,祖父也一心只偏着小女儿,听说姑姑当日出嫁,几乎倾尽崔家一半家财作为嫁妆,如今表妹沦落,又来让娘家接收,真真令人气恼,为着这心事,他想起来就没精打采,如今看好友们替他着想,只得勉强提起了兴致问道:“为何叫白菜心、赛杨柳?”
刘聪笑道:“听说唤白菜心那个,皮肤极白,内里极女敕……那个赛杨柳更了不得了,你想想柳枝之软韧,那姑娘听说……身子极软条……”一边脸上已是露出了**的神色,常龙也发出了心神领会地笑声。
崔瀚点点头,三人遂下了楼,骑马向东而去。
却说谢佑这日却也到了江陵城,与当地官员一番厮见,处置好公事后,晚间,悄悄地来到了崔宅。
崔氏十分惊喜,忙接了他问一路寒温,一边又派人叫了儿女来拜见,讲到瑶光的事情时候,又是哭又是笑,谢佑却是没想到瑶光居然有武艺在身,又有管夫人为师,心头大震,正忙乱时,下人却领着儿女们前来拜见。
谢佑看着堂下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儿向自己施礼,原都是最美好的豆蔻年华,有着绝世容颜,一个离家十余年寡言少语清清冷冷,一个曾经的骄傲和天真似乎在短短时间内全都消弭不见,他心中感慨万千,想说什么,喉咙却似被哽住,似有热气冲上眼睛,半日后才说:“都起来吧,你们都是好孩子,是爹爹误了你们,千错万错都是爹爹的错。”
急云还罢了,玉衡却是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咽道:“爹爹,女儿知错了。”一旁的崔氏眼圈立时也红了,谢佑揽住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是爹爹的错,因为已是丢了一个女儿,只剩下你一个,又被赐婚晋王,心中愧疚,以为能护住你富贵平安一辈子,没好好教你些世间安身立命的道理,又没好好识人,将你误了。”
玉衡泪落如雨,谢佑却看往急云,轻声道:“瑶光么,爹爹有话要和你讲。”心头却是又痛楚又酸涩,这样的女儿,身为管夫人的高徒,天分极高,长得和玉衡又一模一样,便是按崔氏说的在时间上打主意,精心筹划,也不过仅能瞒过一时,却绝不可能瞒过天下人的眼睛。多少双眼睛瞪着找自己的短处,这场婚事势在必行,否则一旦事泄,谢家一族便要面临着灭顶之灾,唯一的希望,晋王品高性洁,除了有心疾,实是个不错的良配,而那心疾……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治好……自己少不得竭尽所能去寻那药来,若实在不成,守个几年,兴许……兴许晋王撑不过去……瑶光还年轻,还来得及重新开始,有先晋王妃的例子在,自己再竭尽所能,未必不能再醮……只是这两条路,每一条都不是容易得成的,他心头大痛,无数愧疚悲伤涌上来,几乎不知如何面对长女和爱妻。
崔氏看他神色,夫妻多年,已是知他心意,脸刷的白了。急云却面不改色,点点头,心里知道必是赐婚这个事情,按崔氏的打算,大概是行不通的,因此谢佑大概是要与她重新合计出一个两厢情愿而不会连累太多更为稳妥的办法,而最稳妥的法子莫过于嫁给顾藻。正要去书房之际,外头的门子却是赶来了,额上有着汗珠:“禀姑爷,门上来了位公子,自称晋王李熙,求见姑爷。”
在场谢家诸人除了急云,其他人尽皆色变,崔氏抖着嘴唇道:“怎么会泄露出去,我不是封了消息的吗?”
谢佑心中暗叹,摇摇头道:“你们先下去吧,晋王这边我先见过看看他来意如何再做打算。”
话音未落,前边已是轻笑声:“将来都是一家人,不必拦着也不必回避了。”
谢家诸人抬头去看,果然看到李熙一袭青衫,带着四个侍卫一路走到了正堂来,家丁们也不十分敢拦着,李熙抬头看到他们,却是微微一笑,做了个长揖道:“谢相、谢夫人,小王失礼了。”他一路急着赶来,又做出如此失礼之事,一是怕谢佑做出送走女儿的事情,虽然可能极小,但也不是不可能,急云武艺高强,却未必会防着自己生身父母;二是即使谢佑同意她嫁给自己,却又担心谢佑说话不够缓和,伤了急云的心……其实这两条担心都极为无稽,谢相纵横朝堂也有十余年,办事上何等老辣,一贯又善于言辞,只是爱之深则更患得患失,好不容易找到急云,又有正大光明成婚的机会,如何能有个闪失?于是连夜赶来,早早敲定此事。
谢佑看暮色中他皎皎之姿,脸上有着从容笃定的笑容,便知道女儿此次嫁他是必然的了,只得拱手道:“不知晋王驾到,有失远迎,失礼了。”一边让仆佣们上茶,请李熙上座。
李熙面上一派谦和道:“是小王失礼,冒夜前来打扰了。”一边又微笑着扫视了一番谢家诸人,笑道:“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多礼了,今日冒昧登门拜访,我带了些礼物,还请笑纳。”一边让青阳送上礼品,一边又笑道:“听说谢相两个女儿都文武双全,里头一对宝剑,一名含光、一名承影,却是送与两位小姐的。”
谢佑满嘴苦涩,拱手道:“多谢晋王抬爱了,臣先谢过了。”一边示意仆佣们接过礼品。
宝剑原为玉衡所爱,如今却毫无心思在上,她看到李熙进来,便知道亲生姐姐代替自己嫁入晋王府势在必行,晋王夤夜紧跟着父亲前来,必是得了风声,对谢家防备之极,将来如何能对姐姐好?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自己自作多情,莽撞退婚!
她之前才哭过,如今双眼却又酸涩疼痛,她忽然冲上前跪下,哽咽道:“晋王殿下,此前是玉衡的错,一切罪过均是玉衡莽撞退婚,得罪了您,还请您宽宏大量,不要迁怒于姐姐和玉衡的父母身上,您若是心里仍有气,只管问罪于玉衡便好!”
李熙一愣,看着下边跪着梨花带雨的玉衡,倒是意外起来,他对玉衡的印象就限于退婚那一日,只有个印象便是天真任性莽撞的贵家小姐,没想到短短相认这段时间,居然对姐姐如此爱重,他站了起来,虚做了个扶起的动作,笑道:“这是如何说的,快请起,将来都是一家人,谈何问罪不问罪的,谢二小姐多心了。”
崔氏过来扶起玉衡,脸上黯然神伤,谢佑见状对李熙道:“晋王夤夜前来,想是有事指教,还请书房一叙。”
李熙笑着站起,一边悄悄地看了急云一眼,目光对上,心花怒放,一边与谢佑互相让着往书房走去。
第二日,得了承诺的李熙心满意足地乘船又回京了,因谢佑是以巡视河工的名义出的京,还有些公事需处置,因此谢家还需迟几天再一同回京,而李熙又和谢祐商量过,此事还是由谢家上表奏告皇上长女找到的消息较好,于是李熙便先行返回京城,谢佑则亲写了长女找到的折子,令快马上京递呈御览。
谢祐返回官衙继续巡视河工前,找找急云谈了次话,却惊异地发现长女对自己十余年没有享受过谢家恩惠,才被找回又要承担谢家的家族责任毫无怨怼,言辞简便,却十分切中实际,见解独到却一阵见血,他有些吃惊,却想起管夫人的生父云阳侯,曾经也是个惊才艳绝的人物,忽然对管夫人充满了感激,他心里暗暗决定回了京定要好好感谢管夫人,然而公务在身,不能和女儿再说更多,对崔氏又温语安抚了一番,一力保证只能满月复歉疚地回了行署。
崔氏知道女儿嫁给晋王已成定局,又愧又痛,复又卧病在床,急云知她心结所在,自去厨房煮了个莲子清心汤,崔氏看到她来,不免又伤感起来,伤心道:“我的儿,可怜你一日谢家的富贵也没有享过,却要嫁给那晋王。”
急云想了想,宽慰她道:“爹爹也说了晋王品行不错,阿娘不必过忧了,再说之前妹妹不也要嫁,不是我嫁也是妹妹要嫁,当初娘既能想通,如今也将我当成妹妹便好了。”
崔氏摇摇头叹了口气,愁眉不展,玉衡和瑶光,每一个都是她的心头肉,之前认命,如今这个女儿才找回,怎能不愧疚憋屈?她说道:“品行相貌,这些原是不错,然而心疾这一条,着实太过要命,只怕……只怕子嗣上十分困难……将来你没有孩儿,皇室媳妇,极难再醮,一生如何能度?那一种凄清,你是不知。”
急云却是好奇道:“子嗣困难?”
崔氏满脸涨红,她一时不慎,说了这话,女儿却一点不懂,叫她如何解释?急云看她反应,再结合了下上下语意,心中点点头,是了,这个时代还是用原始的方式孕育儿孙,母亲的意思想必是他不能行房,她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后世大众对繁衍子孙以及家族的观念十分淡泊,到了时间便和法定配偶去医院做个小手术,取出精子卵子,便完成义务了,便是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关系……想到和李熙生孩子,她觉得怪怪的……她摇摇头,试图晃走那从其尝试过的有传统虚拟对象的器里的全真影像,她当时十分不习惯一个陌生男子与她有**接触,即使知道那是假的,于是她当时直接叫停了,最后换了不设虚拟对象的产品。
她不再想那些,一切顺其自然吧!继续宽慰崔氏道:“这病爹爹也说了,也不是没有希望能治好的,我师伯叶默存医术极高,阿娘还是放宽心吧,再则总是要嫁人的,晋王身份贵重,女儿至少将来少受许多气,阿娘应当往好的方向想才对。”
崔氏叹了口气,转念想到晋王父母俱不在,女儿嫁过去,晋王府就是她做主,晋王身体不好,只怕将来也没有什么小妾侧妃来添堵,而朝中命妇,身份高于王妃的也寥寥可数,宫里皇上对晋王也算是十分爱怜,想必女儿将来这方面的确是吃不到什么亏,再想到晋王其人风仪,一手丹青极好,若是将来病好了,未必不是良人,心里又略略舒服了些,面色也转好。急云再亲手服侍她喝汤,她原也担心刚找回的女儿为了这事怨恨于他们,如今看起来女儿却是比自己更能接受现实,对自己和丈夫也全无怨怼,不由地暗暗打算,厚厚地给女儿备上一份嫁妆,绝不能让女儿今后受一些苦。
安抚好母亲,急云又去看玉衡的练武情况,玉衡今日虽仍在坚持练习,脸上却是怏怏的,看到急云来,更是羞恼之极,终究忍不住又讷讷地对急云道:“姐姐,对不起。”
急云摇摇头道:“真没什么,不必介意,我嫁比你嫁合适。”其实她和顾藻应该感谢玉衡,而另外一方面,她发现这种为血脉亲人解除烦恼的感觉很满足,她真的有亲人了,他们叫这为骨肉、为手足,不可分裂,和后世那种仅仅提供一粒卵子的情况不同,这是真正的血肉,他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同声同气共同进退,而自己的存在,仅仅只因为血缘的关系就被他们接纳了,并且,作为一个重要的人,被他们需要着,他们殚精竭虑地为自己打算,有苦衷,却正视而不回避,她喜欢这种感觉。
若是将来自己也有孩子,自己可也会如此?她又想起了那生孩子的方式,再想起顾藻,脸上忽然一热,她赶紧道:“我们看看晋王送来的剑合适不。”
一时丫鬟们送上了那对剑,急云拿了含光剑,玉衡拿了承影剑,二人略略一试,果然寒光凌冽,锐不可当,玉衡虽然心中忧愁,仍然忍不住地赞叹道:“是好剑,比师兄送的那把好……”说完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终于可以平常地说出师兄两个字,前些天那想起来心就痛得几不能呼吸的感觉,似乎已经随着肩膀上多出来的责任,而消失了。
她看着那双剑,却忽然想起一事,叫道:“龙渊、龙渊!”
作者有话要说:连载文做大修改是大忌,不过我仍然对62、63章修改了些,大家可以回头看看,删掉了一些情节,不是觉得自己观点错了,而是觉得如果读者在主角嘴里听到的言论会觉得是作者的观点而不是主角应该有的观点的话,那应该还是我自己写法不妥,所以删掉了,并且在63章加了点内容,最近太忙,家里有事,所以没有能一一回复大家的留言,请大家谅解。ps.其实我真的很认真对待写文这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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